犹有来生【十四】(2)

在杨九郎就要离开的那日，孟筱堂和王大楠拉住了他。孟筱堂在杨九郎耳边说了什么，杨九郎霎时双目通红，两手攥的紧紧的。拨开两人，就往王府赶去。在王府内，抓着李圆尤，抄起一旁的护卫身上的剑，对着那人的胸口刺去。一剑穿胸，血溅三尺。
在王大楠的善后下，李圆尤的死没有惊动任何人。尸身也被丢到了郊外一处偏远的粪池里，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李圆尤这人。
杨九郎在王府洗净了一身血迹，换上了火红色的大褂，手里拿着御子板儿，往郊外去，背影凄凉的连王大楠都不忍落泪。
京郊云蒙山崖，灰蒙蒙的天压着，山雨欲来前的山风吹得红色大褂猎猎作响。杨九郎负手站在崖顶，手里的御子板紧紧攥着，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这日是他的七七，杨九郎张口说了句话，这句张云雷看清了，他说的是，“角儿，我来了。”只不过是恍惚间，那抹红色，已经随着惊雷一起落入了山谷之中。
水月镜又恢复了平静，张云雷抱着水月镜呆呆的坐在那。
“放心了吗？”
“嗯。”
“那走吧，他还有五世要你陪着。”
远处的角落里，三个身影正站在那，看着呆坐着的张云雷。其中一个人迈了步子就往轮回道走去。
“你真的不告诉他吗？”
“不了，我一个承受足够了。我们角儿，还是笑着好看。”
那人说完，转身便进了金光之中。黑白无常看着那人离开，转身回到了张云雷的身边。
白无常拍了拍他的肩，张云雷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他呢？”两个字刚出，竟是沙哑干涩之声。
“他下一世是个好人家。”黑无常伸手把那水月镜收了回来。
张云雷回了回神，这才恍然道，“好人家就好，好人家就好。”
“我们该上路了，还有人在等你。”
张云雷回身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地方，只是这一眼，他却呆住了。目光紧紧的锁在了那三生石上刻着的两个名字。黑白无常见了，只是摇了摇头，那人并不想告诉他，可这三生石骗不了人啊。
“他？”
白无常叹了口气，道，“你没看错，那是杨九郎和你的名字。”
张云雷伸手抚着那两个名字，“为什么我和他的名字会在上面？”好像是留恋，好像是不舍，张云雷用手指一笔一划的描着杨九郎的名字。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拉着他在原地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黑无常开口。“这三生石，只要有三世缘之上的两人，都会被刻在这石头上。你要经历的每一世里，都会出现这个名字。至于人……”
张云雷心头一紧，九郎，翔子，他没事吧。转身抓着白无常的衣摆，白无常将水月镜又递到了他面前。水月镜中，张云雷现世的身子躺在病床上，而趴在他病床上累极睡着的，正是杨九郎。
“可放心了？”
张云雷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往轮回道走。在轮回道前，他又想起了孟婆说的那句话，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过黄粱一梦。但他自己知道，看着那人跳下山崖的时候，心痛是真的，难过是真的，无助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