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二）

瓦房小院内，几缕炊烟从厨房的烟囱里飘出，逸散在碧蓝的天空。
“姐姐，我回来了！”
苏北小跑进厨房里，拉开椅子坐下，咕咚咕咚的灌下的一大杯水，随后撑着腮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姐姐。
苏南忙着铲起锅里的菜，顾不上回头，道:“小北，你再等等，这菜马上就好。”
“好！”
苏北笑着应了，又喝下一杯水。
不多时，苏南端了两碗饭和两碟小菜上来，两碗饭一碗用大碗盛着，一碗用小碗盛着，少的可怜。苏南把大碗放到了苏北面前。
“小北，多吃点。”苏南在苏北的碗上放下筷子。
苏北不由得心内一酸，准备把大碗里的饭分些给苏南:“姐姐，我不饿。”
苏南捧着自己的碗转身，佯装嗔怒道:“你喝水哪能饱？快吃了，照顾不好你，我怎么向故去的爹娘交代？”
“好好好，我吃我吃，姐姐莫要生气了。”说完，苏北快速的扒起了碗里的饭，一边的苏南也不再说他，低头吃了起来。
苏北吃得正酣，出了汗，抹了把额头，苏南眼尖，一眼看到了他额头上新落下的伤。她连忙搁下碗，心疼的说:“小北，你的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北捂着额头想搪塞过去，却不料苏南一把撸起了他的袖子，看到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
苏南又心疼又气地拿了药油给他擦，眼泪扑腾扑腾的往下落，说:“小北，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出去打架了？你忘记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吗？”
苏北最是见不得姐姐哭，叹了口气，把事情始末大致和苏南说了一下，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说:“姐姐，你能不能别去留君醉帮工了？”
其实苏南也只是去留君醉做个打杂的，并不是做那些个出卖身体的花娘，但是偏生她生的好看，那些酸她的美貌的人就这样诋毁她。
“好，姐姐不去了，等我们的盘缠凑够了，我们就去新京找李将军，”苏南摸了摸苏北的头，“但是你也要记得，不要和别人打架了，你天生力气大，别人可禁不住你的拳头。”
“好的，我一定答应姐姐。”苏北暖暖的笑了，替苏南擦去眼泪。
苏南抬头对着苏北笑了笑，捡起碗筷去水井边洗，只余苏北一人在屋内，望着桌子发呆。
姐姐她真的是变化好大呀……
苏南苏北并不是白石镇人，街坊们都以为他们是几年前战乱时流离失所的孤儿，而只有他们姐弟二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是将门之后。
几年前的北疆叛乱，苏父苏贲挂帅平反，苏夫人伉俪情深，携幼子**随军同征。大战在即，却不料军中有敌军细作，诱得苏贲落入陷阱，死于乱箭之下，军心大散。圣上惊怒，以任人不善之罪将苏家老小在北疆就地流放，苏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加上丈夫战死，心死之下竟舍下苏南苏北自尽随苏贲去了。后来还是苏贲的副将偷偷将两个孩子送回了关内，并嘱咐他们去新京投奔苏贲的好友李震将军。
那时的苏南才十四岁，带着十岁的苏北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堪堪在白石镇安定下来。苏南也曾是官家小姐，曾经和苏夫人习得一手好琵琶，如今这双手经常浸泡在冷水里搓衣服洗碗，纤纤十指上布满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