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初九(3)

“十三，你要*住，那个孩子，不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家，小十三才是最小的那个。”
我固执的拒绝承认那个孩子是我的亲人。
可触及父亲那副笑脸时，我心中还是泛起几丝悲哀，父亲终于有了“儿子”……
那，我的母亲呢？我们的母亲呢？为他生下十三个女儿的发妻，陪他一同走过漫长岁月，从年少轻狂到如今名满天下，都是母亲陪着他……
他可曾想过？
我不知道。
母亲带着十三走了。
她的包袱里只带了几件衣服，还有那把楠木梳。
十三跟着母亲踏出门时，我们姐妹几个被父亲禁在屋内，不允相送。
我看着他，我的父亲。我看着他威严被侵犯的恼怒，还有一向柔弱如水的母亲超出他控制时掩饰的惊讶，他冷硬着一张脸，不肯去开口挽留他相处了半生的妻子，而那个女人，哄着那个啼哭的男婴，在这屋子里格外突兀嘈杂。
我忽然就动了，我抽出我一直藏着的剑，以我最快的速度刺向那个女人——
我终于，看见了父亲对我的吃惊和讶异。
但是那种渴望得到的欣喜，已经不在了。
父亲只讶异了一瞬，然后就出手阻拦我了。他毕竟是天下无双的大侠，我现在还远远比不上他。
我只能出其不意。
所以，当我的剑刺进父亲的身体时，我看见了父亲脸上闪过的许多交杂的情绪。
他在想什么呢？
我还未想懂，胸口就挨了一掌。
我似乎看到，自己像是梅花一样，从枝头坠落。
他本该用于阻拦我那剑的内力打在我身上，我整个人像是钳在了墙里，我费力的呼吸着，咳出一口腥甜。
姐妹们围在了我的身边，大姐替我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擅医术的二姐翻找出了她自己练的草药，三姐像母亲一般温柔的抱住我。
其余人围着我，我们一齐看向父亲。
父亲被那个女人扶着，好像在一瞬间，我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
我知道，我应该讨厌那个女人，我有充足的厌恶她的理由。
可我实际上，更恨这个带她回来的父亲。
他的伤并不重，我本就没有杀意。那个女人抱着孩子还要扶着他，面上有几分力不从心。我又想起了我的母亲，她照顾着我们十三个姐妹与父亲的时候，似乎永远没有说过累，永远，都是温柔的笑着的。
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了母亲…………
3.
我知道，作为一个女儿，我不该刺向我的生父。可我又不甘心，替母亲不甘心，替十三不甘心，替我们这些女儿不甘心——
替自己不甘心。
这些不甘心，让我在伤中发起了热。姐妹们为了我忙里忙外，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十二，也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久。
要是平时我肯定会夸她又开朗了许多的，可是我昏昏沉沉的听不清，只能无力的朝她笑笑。
我在热退下去的第二天，就离开了这里。
暮色时分的光层层叠叠，梅树的芽开始生长。
我带走了那把剑。
我不清楚自己是被父亲赶走的，还是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