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无尽头(2)

想想已经十多年了，在这条路上也算如鱼得水。她带进来的人，有国家干部，有乡镇企业老板，有暴发户，有普通上班族，男男女女，数不胜数，有小赌怡情的，也有倾家荡产的，还有家破人亡的，她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生各异的人，愧疚吗，好像没有，快感吗，这么多年早已消磨掉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再次看着李哲，这个男人到目前为止已经输了一千万，桌上一千万，桌下就是三千万，凌晨三点，还不到收盘的时候，还可以再搏一把。外面昼夜交替，赌场内却只有黑夜，这次，他拿出了五十万，犹豫之下，推出了三十万，这局赢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来是要打持久战了，几番下来，输多赢少，外面天亮了，预示赌场内天亮的东西只有表，终于，他起身了。这一天过的很平静，伊锦原本以为，再见这个男人，她会把这些年的酸甜苦辣统统道来，可是真的见到了，她才知道，过往哪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即使前几年还想着念着，但感情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洗涤，她笑自己原来也可以活成这样，自己原来也可以如此轻易的放下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两人都笑的滴水不漏，伊锦却觉得，两人隔了好远。一方面，伊锦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过去的爱人，另一方面，她自己对赌博多少还是憎恨的，别看她自己是叠码仔,却从不沾赌博，李哲沾上了赌，她在心里是厌弃的。
第二天三千万的赌资如期到账。他也回上海了。同行的叠码仔都羡慕伊锦遇到了一个既有风度又有信誉的赌客，伊锦只是笑笑，她知道，这条路没有尽头。
国庆节，又是一个赌博的高潮，李哲如期而至，岁月似乎格外的宠爱他，在赌场内，他那优雅的气度依旧存在，只是，赌神似乎并不垂怜他，输的势如破竹，赢的踉踉跄跄。几天之后，总共欠下了七千多的赌资。而李哲因为是有信誉的赌客，可以离开香港赌厅，但归还赌资的时长是一个工作日。一个月后，伊锦打算亲自去一趟上海，因为之前每天打电话催李哲的赌资，他的秘书告知李董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无奈，伊锦只能亲自动身，到了公司，伊锦自然而然的被秘书挡在了外面，她也并没有像泼妇骂街一样找李哲，只是提高嗓门说你们李总请我喝下午茶，秘书回到：“不好意思，李总的日程安排上并没有请一位女士喝下午茶这一项。”伊锦道：“请女士喝下午茶这种事怎么会安排到日程上呢？”言下之意就是老板请女士喝下午茶，这种摸不清关系的事，是个人都不会放在明面上进行。
秘书的手机响了，李哲的声音响起：“请她进来吧，我确实安排了人喝下午茶。”其实，刚刚秘书和伊锦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之所以请她进来，是因为他摸不透她的性子，他怕她站在办公走廊间，说自己从香港赌厅来，你们老板去香港欠下了几千万的赌资，你以为你们老板是什么好人，欠了赌资逾期赖账不还，我看你还怎么保持好男人的形象，看你还怎么维护公众形象，李哲怕了，所以他迅速请伊锦进来，李哲倒真的泡了一壶茉莉花茶，还是那不紧不慢，温文尔雅的态度，“伊锦，不瞒你说，我的资金确实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才会逾期，并不是有意赖账，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不是我逼你，我并不是在为自己讨债，我是为赌厅讨债，赌厅逼的紧，我也没办法，这你知道的。”李哲笑的皮开肉绽，“据我所知，你们赌厅的规矩是，赌客在规定时间内还不上赌资，就由叠码仔还，我已经逾期了，不如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伊锦，我不会骗你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