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琼花开，君为何还未归来？（三）

 血还在肆意地流淌着，染红了慕容黎身下的床单。李太医跪在一旁，内心紧张不已，时不时擦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他轻轻解开慕容黎的衣服，给伤口止血上药。
鲜血将亵衣与伤口黏在一起，惊悚而恐怖。李太医俯下身，一手拉起衣服，一手执刀，缓缓地将两者割离开来。转身拿起银针，扎在了几处重要的穴位上。
 萧然拔开药塞，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医丞。白色的药粉随着手的抖动簌簌落下，滚入红色的深壑中，消失不见。随即，医丞放下瓷瓶，将纱布缠在了伤口上。
一层，两层，三层……白色的纱布盖的住狰狞的伤口，却掩不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上好的药粉治得好身上的剑伤，却医不了内心的痛楚。执明，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李太医从床边站起，撤去了慕容黎身上的银针。
“王上怎么样？”
李太医低下头，不敢去看方夜和萧然两人的眼睛。“回将军的话，执明国主刺得过深，已经对王上的心脉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情况怕是不妙。”
“你说什么？”方夜抓起李太医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王上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怎么可能受了一剑就危及生命呢？”
李太医吓得气都不敢喘，连忙回答方夜的话。“执明国主的星铭是八把神剑之一，威力自然不可小觑。神剑造成的剑伤就算是疼，也能把人活活疼死。而且，王上最近操劳过度，刚才又淋了许久的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啊。”
还是萧然比较冷静，他扒开了方夜的手。“那现在怎么办？”
 “微臣已经为王上止了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吊住王上这一口气，太医蜀中还有些珍贵药材，也许能保住王上的性命。但是，熬药的时间极为漫长。不知王上能不能撑得住。”
“你有几成的把握？”
“仅有三成。”
“那你快去做。”
“是。”李太医轻轻捏开慕容黎的嘴唇，塞入了一块人参片。转身下去熬药了。
方夜跪坐在地上，挥退了剩下的宫人。他趴在床边，紧紧地抓住了慕容黎垂在一旁的右手。慕容黎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唯有白皙的胸口还在轻微缓慢的起伏。他的手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冰凉，那冰凉的温度刺激着方夜的神经。方夜挪挪手指，终于摸到了微弱的脉搏，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射箭的士兵呢？”
“斩了。”
“执明有说什么吗？”
 “他已经下令撤兵，说是回宫以后起草文书处理瑶光归属天权一事。”
 “原来在那执明国主心中，我王上的命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罢了。”方夜浅牵唇角,“他终究是辜负了王上的一片苦心。”
“是啊。”萧然撩起衣袍在方夜身边坐下，“命运怎么会这样捉弄人呢。” 执明曾经说过，慕容黎心有九窍，世人皆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没有想到，这算尽天下王上居然输在了“情”字上。
 萧然起身抖开床尾的锦被，将被子盖到了慕容黎的下巴处。慕容黎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正在做着一个漫长的梦。还好，梦里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