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一梦（上）(2)

蓬莱城的八卦风向又拐了弯，从沈慎定亲，迅速替换成他与柳家之女的琴瑟和鸣。
肚子里有些墨水的穷酸秀才，还写了不少香艳的话本，说什么柳家之女乃牡丹仙下凡，只为与他续一世姻缘……
真是可笑。
临仙楼内，沈慎饮着茶，听着说书先生讲着他与柳瑶，讥讽一笑。
什么郎情妾意，什么天作之合。他连碰都没碰过她，哪来这么多无聊的闲话？
他莫名想起那一夜，龙凤红烛静燃，女子坐在床上，听见开门声便扬了眸。
柳瑶生的美艳，又是新嫁妇，那一眼带着少女的青涩与娇羞，着实让他失了片刻神。直到柳瑶羞涩的唤了声“夫君”，他蓦地惊醒。
怎么可以？
那柳瑶不过是朵艳俗的牡丹，世人皆爱，他自觉与世不同，可还是……动了几丝情丝。
“夫君？”
他觉得气闷，扯下身上的喜服，躺在柳瑶身边。
柳瑶觉察出了他不愉，便疑惑的开口。
“怎么，还有事？”
兴许是他那时语气恶劣，柳瑶怯怯的说了句“无事”，再无声响。
也是那一夜，梦里他再也没见到阿宁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气闷，灌下数杯茶水，怎么也听不下去周遭一片对他与柳瑶的歆羡之音，扔下一块碎银离去。
柳瑶，柳瑶，这蓬莱城中之人只知柳瑶。可分明，阿宁才是他此生想娶的人。
他第一次见阿宁，是在六岁的梦里，他生了场病，昏睡了半个月之久，是阿宁唤醒了他。
阿宁说她是神女，也是他未来的妻子，知晓他命中有一劫，所以来救他。
那时的阿宁披着纱挡住大半张脸，他看不清阿宁的容貌，却沉溺在她那双温柔的眼中。
后来他醒过来，便立下心愿要娶阿宁为妻，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魔障了，从不信鬼神之术的沈老爷还把他送去慈安寺住了几月。
“夫君？”
沈慎回来时，柳瑶还未睡，放下手中的绷子笑着起身。
“还没睡？”
沈慎不悦的皱起眉头，躲开柳瑶的手自己脱下外衫。
“夜露寒凉，夫君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吧？”柳瑶收回手，面不改色的笑着，从丫鬟手里端过瓷碗，递到他眼前。
真烦。
沈慎今日本就被刺激的不行，愈发觉着柳瑶俗不可耐，为了讨好他可以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
“夫君？”柳瑶端着汤，未见他有动静，仰眸时见他眼中不加掩饰的嫌恶，心突然一凉。
“我有话与你说。”沈慎挥手屏退下人，看也不看仍端着汤的柳瑶，兀自坐了下来。
一时静默无声。
柳瑶端着汤的手不住颤抖，咬了咬牙，放下了汤。
“柳瑶。”沈慎开了口，看着她。
“……”
柳瑶第一次没接话，惶惶不安的抬着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实话告诉你，我娶你只是迫于无奈。”
她一颤，双眼溢满泪水，“夫君是有心仪之人么？”
沈慎不语，柳瑶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定是他那心仪之人无法成为正妻，他才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