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all离】离火重燃5

苏严终于回过神了。
从那把长剑对着他凌空飞来起，他就陷入了一种除了恐惧只余空白的状态，当那把要人命的剑从他眼前打了个转，扎进他厌恶的仲堃仪的身体，他依旧如此。这位天枢世家的贵公子，仿佛是被杀机凝固了的化石，直到危机彻底过去了好一会儿，才解除了时光的禁锢，做出了迟来的反应——
他努力控制着瘫软的身体，几步一挪地来到仲堃仪的尸首旁，抖着声音问：“他、他……”
纯钩剑和古泠箫的异动已经完全消失，慕容离简短而低沉地道：“他死了。”随即站起身，面向苏严。
惊魂未定的苏严被他嘴角的血迹又吓了一跳，指着他道：“你、你……”
慕容离看着他，眼中似有一丝悲哀：“仲兄急着救你，不小心将剑磕飞，不成想直接朝着苏公子你去了。我见情势危急，便用石子打剑，本想着打偏就好，没想到……”说到这儿，他低沉的语声中断了一瞬。
苏严瞪着眼睛替他接上：“没想到用过劲儿了，反而把仲师弟给、给戳死了？”
慕容离微微垂下眼：“是。”
苏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的脑袋里，充满了荒谬的感觉。
这是什么事？！仲堃仪差点失手杀了自己，他的朋友为了救我又失手杀了他？！
“这也太巧了吧？！”苏严脱口而出。
慕容离把眼抬起来，没说话。
是呀，遇上这样的事，他还能说什么呢，一个民间的乐师……不对！
苏严厉声道：“你怎么会用石子打飞剑！你不是乐师，你是什么人！”
慕容离平静地道：“我是乐师。”
苏严刚要说话，就看见对面的人从随身的竹箫中抽出了一把短剑……
在他瞠目结舌的时候，慕容离接着道：“我也会武艺。否则，我孤身一人，如何在各处行走？”
苏严定定地看着那张纵然沾染了血迹仍不减半分仙姿的绝色面容，突然明白了——慕容离，没说谎。
似他那样的人，若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怕是……早已成为各色各样贪婪之人的猎物了吧，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行走？
他吁了一口气，忽然有点羞愧。
不管怎么说，是慕容离救了他一命。
慕容离和仲堃仪交好他是知道的，无论如何慕容离也不可能故意去杀仲堃仪，这的确是个情急之下的意外。这慕容离……虽然一直冷冰冰的，看起来对失手杀友没什么反应，可实际上……看看他嘴角的血迹就知道了，必是愧疚极深才会吐血，只是他素来冷淡，不肯显于表面。
反倒是仲堃仪失手磕过来的那一剑……哼，是真失手还是假失手，可就不一定了……
苏严心里转着诸般念头，没注意到外头的战斗结束了。残存的黑衣人逃走，惨胜后的侍卫们没有追击，而是赶忙进了破庙。
一进来，就看见了仲堃仪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一名侍卫冲上去检查，其余人面面相觑。
苏严咳了两声，慢慢说道：“仲师弟与敌偕亡，乃我辈楷模，带他回去，好好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