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2)

他覆上面具的面容沉定而庄重，今日的他并未着白衣，披上繁重的官服。不过并不能掩盖住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我是如此着迷于此气息。仿若着迷于桃花。
但下一刻，我便再也笑不出来。
“皇上，恕臣不能领旨谢恩。”
依旧是如风般平静如雨般安谧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冰凉致斯。
“放肆！”父皇青筋暴起，他怒道，“朕的女儿可有半点配不起你？”
“皇上，”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众人皆知公主殿下丰姿冶丽，尽态极妍，但微臣容貌有损，怕是会吓到公主。愿皇上收回成命，微臣愿苦守边疆三年，以保国泰民安。”
“刘凛遥。”我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全身无力，“我可有配不上你？”
“是臣不敢污了公主。”他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刘凛遥！”我加重语气，仿若听不到其他的话，“我可有配不上你！”
“公主千金身躯，莫要为此气怒。”他定定道。
“刘凛遥……”我不再强求，面无表情的抹掉泪珠，“好，是本公主看错了人。你我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愿你安康。却不再安好。”
两年后，邻国不断挑畔，而刘凛遥则作为新上任的卫国大将军而带兵出征。
而我，不曾再动心。
我深知，情是世间穿肠毒药，不得触碰。
我开始着手于琴棋书画。
我学会了安静和倾听。
我不再喜欢桃花。
我偶尔也会想到他，想到那场雨。
可我……也经常偶尔。
这情深入骨髓。怎能挫骨扬灰。
十年征战，大军终于回来。
我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向城门，全然不顾下大的雨。
而我，看遍所有护国军，也没有识到他。
心中隐隐有个担忧。
圣巫女说，刘家会出一人，他如同天神一般降临于沙场，弑遍侵国贼子，完成使命后回归混沌。
不会是他。
我恍惚间听到有人叫我，于是缓缓回头，是圣巫女。
她手中端着的是什么？
我踉踉跄跄的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
装有粉末的瓶子上书有“刘”字。
我轻轻拿过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像是一个嗜酒的酒鬼，或者一个赌博成瘾的赌徒。
是他。
他并未安康，也并未安好。
又一年。
我将那株桃树移到窗前，桃花开的正好。
我轻轻的抚着琴，门外的宫女却呈上来一封信。
与公主书。
我心里一绞，哆嗦着打开。
里面只有一行字。
“断肠，心悸，无归期，终不得娶你为妻。”
“快，”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过分颤抖，“召圣巫女。”
“好。我明白了。”我强忍着道，“送圣巫女回宫。”
“是。”
宫女们全都让我遣出去了，我开了窗，桃花正旺。
他早就知道自己将会战死沙场，于是强迫自己断情绝爱。
我走了出去，伸手接住往下落的花瓣，仿佛在抚摸他的脸颊。
迎着阳光，终于，一滴泪珠落下。
他去世以后，我终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