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二）(3)

“吃啥？”
“牛肉面怎么样。”
“你一大企业家就请我吃牛肉面？”
“请你米其林你吃的饱吗不吃主食会死先生？”
于是我坐在街口人均消费二十块的牛肉面门店里，和一个刚刚用笔记本打网络电话动不动千万上下的白领打扮的女子对面而坐，商量着吃小碗还是大碗。
太赛博朋克了。
“帮我出出主意，吃小碗还是大碗？”
“大碗？”
“哎呀我正减肥呢...”
“那，小碗？”
“早上我没吃饭，小碗吃不饱。”她蛾眉微蹙，万分忧愁。
我敲了下桌子：“这样，既然大碗会吃胖，小碗一份又吃不饱，那就为了让你吃饱又不至于吃胖”，我二指移向墙上的菜单，“两小碗不就行了。”
“......对喔，”她如梦初醒，冲着柜台喊，“老板，一大份两小份。”
......这傻子是怎么当上总经理的。
吃面的时候她问我：“最近生活费够吗？”
良心发现要给我钱了？这，幸福来的有点突然啊。
“还，还行。”
但是我也不是吃女孩子钱的废人吧！尊严，人格！
“本来还想给你一张信用卡呢，公司发我的，两万额度呢，感觉对你挺有用的。”她卷着鬓发的发梢，视线穿过发丝看着我说。
“奶奶小的错了小的刚才什么都没说。”
“让你蒙我，我傻还是你傻。”她托着脸，眼睛里盛着似笑非笑的水光。
她的笑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我第一次遇到她以来，就一直都没有变过。
那个时候她穿着红底白花的小小裙子，牵着她家老头子的手，看着同样牵着自家老爷子手的我。
应该是春夏季节，树上的小白花顺着风落了下来，轻飘飘地搭在她软绒绒的褐色头发上，在头顶随风晃着。
就是那个时候笑的。我忘记了当时遇到她的所有细节，只有这个瞬间我能无比清楚的想起。
那个时候树叶躲闪了一下阳光，一朵小白花从我耳边掠过横飞出我的视野，脚脖子有点痒那天晚上回去看咬了个小疙瘩痒了三天，老爹的手有点油，早上他买了块猪肉中午准备给我做红烧肉，对面的叔叔笑了笑，门牙有一颗特别地白，她另一只手捏着裙角搓来搓去。
然后在被阳光眩目的瞬间，她冲着我，十分特别地笑了一下。
世界里只有白金色的阳光，以及她的笑。
唉。喝水，叹气，擦汗。
我当时四岁，认字还没有五百个，却从老爹的戏里听到了，“云想衣裳花想容”。
现在让我形容我绝对不会这么夸她，还李白，还诗词，可去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