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执离 41-42 by堇狸

第四十一章
艮墨池潜入遖宿军中求见，慕容离并不知晓，行至毓骁帐前，轮班的侍卫见是他，即刻便通报，慕容离没有再回避的余地，只好掀帐而入。
毓骁看到他，面上先是浮起掩不住的喜色，顿了顿才查觉此中尴尬，“本王也没有什么事，是阿离不方便知道的，更何况攻下瑶光，原本就是为了……”
毓骁意识到不便多说，轻咳一声，便拉了阿离坐下，“既来了，便留下一起商议。”
艮墨池闻言面容微微扭曲，很快便恢复如初，他此次诚意十足，不仅带来了城中布防景况，还带来了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城中无主将。
“遖宿大军攻入瑶光的第三日，王上便几乎不再召见外臣，诸事皆由顾将军传达，说是染恙又并不见御医。从国都召了副相过来，带了个鬼鬼祟祟的江湖郎中，倒是来回出入频繁。”
艮墨池说话间暗中打量两人神色，毓骁是讶然的，慕容离面上含笑，却像是早就知道。
他心中也在为自己做着权衡，毓骁对慕容离的宠信已经令人发指，但这位以色侍人的慕容公子，若和王上并非同心同德，他便有把握取而代之。
之前揣测陵光这一招为空城，现下可以打消这个顾虑，慕容离心中所想得到证实，仍留一分疑心，却打定了今夜攻城的主意。
艮墨池身着遖宿军中服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慕容离笑意盈盈看向毓骁，“恭喜王上。”
“阿离这话我就不懂了。”毓骁随他回账中，点了案头悬着的那盏银亮耀目的夜行灯，转过头来看他。
“这艮墨池不是心性不定，他倒真是个有心人。”
“我要他有心做什么？”
他不再提艮墨池，将那盏晃眼的灯熄了，抽火折子点了油灯，“不过说笑罢了，今夜或许有一番苦战，王上此时该休息片刻，京中奏章总不会有军情大事，若放心不下，我替王上看便是了。”
“难道今夜你就不用辛苦？”毓骁最不满的，就是他总不顾念自己身体，有人心疼时尚可，无人在身边照顾时，不知道要怎样，“阿离随本王一道歇着，你那帐子太冷。”
慕容离心说赏下去的东西，他那边早就堆放不下，怎么会冷。颇无奈地浅笑一下，不作声地随毓骁靠在塌上，听着外头动静。
费尽心思求这样一个结果，如今终于要得到了，除了喜悦，竟凭白生发出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他这边心中正恍惚，便觉颊侧暖暖的，毓骁伸手覆在他眼睑上，声音低低地扫在耳边，“莫胡思乱想。”
“王上可知我在想什么？”
“瑶光收为遖宿郡县，你便是一郡之主，朝中不少老臣都防着你，但总有一日……”
“王上，我……”
“阿离莫急，我知道终有一日，我要称你一声慕容国主的，只盼着那时候，你我不会生分。”
“阿离回家了，便不再是阿离。”他细白的指尖在毓骁掌心，一笔一划描出一个字来，“慕容黎，是个黎明的黎字。”
出得瑶光王都，沿途人烟顿稀，遥遥见群山雄浑苍凉，绵延起伏天地之间。远离城郊后，山路渐复崎岖，车厢也晃得厉害。一行朴素装点的马车，看起来更像普通商贾之家出门远行，随行亲卫不多，都是裘振挑出来武艺高强的心腹，其余护卫皆是远远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