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鸟寻枝（一）(2)

他们相拥，紧紧的拥在一起，他们都心满意足，似乎这世界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漂泊了那么久，还有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等待了那么久，还有什么不能忍受？
可是，忘了，他们忘了，他们只是一艘船，一个港弯，他们的意志无法决定他们的结果。
为什么海上会有那么多灰尘，海风都吹不散。
港湾的周围多了一层又一层次的阑珊，船不得不离开了，连带着那条与之相连的锚链。
破旧的船体还能航行到哪？回头看，灯塔的光也越来越淡了，港湾也远处了视线，也许是灰尘太多，遮住了一切。
虽已习惯漂泊，却也不想再一次孤身启航。在这需要两人结伴的大海，再也不想一人流浪。
没有人会真正的喜欢孤独，可是当它来敲门时，却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
听说有新船入港了，船上有人说着。
叶铭眼中有泪珠滚动，在眼角滑落。他不停的回头，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可那却只是存在他回忆中的影子。
他的心碎了，再也无法愈合，他知道她的心也碎了……
还能怎么办呢？有情人终成眷属呢？为什么总是那么悲剧呢？
叶铭眼角下的枕巾越来越湿，可他还是那么睁着眼，像是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想人生的真理是什么？宇宙的真理什么？他强行在脑中回想以前看过的科幻小说，将自己推入那宇宙衰亡的宏大的格局中。
这样对比，一个人类的一生，无论多么辉煌，无论多么悲剧，都是毫无意义。
他看过一本叫《赡养上帝》的小说，他惊叹于上帝那超级文明的同时，也羡慕秋生家的那个上帝的爱情故事。
“宇宙啊，就是《梁祝》里最后的坟墓，我和她就是墓中飞出的蝶啊……”
叶铭不懂什么宇宙坍缩，他也没有上帝文明的飞船，他更飞不到时间的尽头。
但是他突然向往了，因为他知道坍缩会把一切缩成一个点，那样他和她，无论相隔多远，也能死后同穴了。
突然又悲伤了起来，叶铭再也控制不住思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决了堤的黄河，在身体所有角落奔撞。
回去，他想回去，所有的思绪都是在瀑布下不断拼命向上溯洄的鱼儿。
疼，很疼，每个细胞都在抽搐。
可是能怎么办呢？叶铭不停的想，不停的问，可是毫无反应。
他突然想到《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钻到至尊宝身体里问他的良心。
他也想自己钻到自己的身体里，但是突然顿住了，问什么呢？问什么呢？自己还有什么是自己不清楚的呢？
世上最痛的莫过如此了吧，他们伸手就要够到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幸福了。
可是“啪嗒”一声，突然断了，他们之间的线断了，他们和即将够到的幸福之间的线也断了。
只能望着，就像望着月亮，望着太阳。什么都做不了了，看日出月落，看月落日出，他们只是分别两极的看客了。
可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一个看客，他们是主角啊。他们参与其中，他们尽心尽力，兢兢业业，渴望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是突然之间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