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芒(3)

“班主任明明说的是‘心有梦，路无阻’。”
“一个意思。”我猛灌了一瓶水。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我又没有什么想做的……”我了解老白，他是那种按着父母安排来过活的可怜娃。父母让他去哪他就去哪，让他往东走他绝不往西走的乖宝宝。
于是我挑唆他，“报一中吧，就算目前没有想法，也要先弄一个最好的环境，这样才能孕育梦想啊。”
“嗯……”老白思量片刻，应下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改变了老白未来十年的人生，我只知道，从那时起，我的梦想就成了别人的梦想。
而我曾经要走的路，成了陌路。
放榜日，我微笑着站在信息栏前，那里没有我的名字。
但是，我在上面看到了老白。
3.更重要的事
高考的第一天，我在考场外碰到了项佐。他还是那副天塌地陷都不关自己事的样子。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古诗词速记。
“哟，好久不见。”我被同学拖到了人群里，无法避免的和项佐碰面了。
“嗯。”项佐冷冷的回复。这冷战，看来还没结束。
警戒线落地，我对项佐说了高中时期最后一句话——好好考，你一定能梦想成真。
于是，在项佐刻意的无视下，我们走进了命运的交叉路口。这一走，就是十万八千里，谁也没法回头。
即使回了头，也找不见原先的路了。
中学时老师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我就想做个作家，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去哪，想写什么写什么。”
高中时老师又问：“高考志愿有什么想法？”
“考军校！当个保家卫国的兵，娶个兵妹妹，然后一路升到将军！”
……
然而现在，我只能穿着短袖短裤坐在阴凉的大树下，眯着眼瞅远方看不清的广告牌。
“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项佐坐在我的旁边，手里蹂躏着写着“金榜题名”的可乐罐。
“想这么长的假期去哪里玩。”
“我说正经的，”他一使劲，把罐头压扁了，“高考落榜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
“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想干。”他一语中的，“以前的你，鼓励我们说要有梦想，要努力追逐想要的，如果没有梦想，就要在寻找梦想的路上努力前行。而现在呢？现在的你像什么样子！”
以前都是我教训你们，现在，换你来教训我了。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想当个作家，当个兵吗？”我起身，靠在自动贩卖机上，装着忧郁王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记得。”
“但是，你知道，现在这些都成了谁的梦想了吗？”我没有给项佐回答的时间，“老白成了作家，大树上了军校。而我呢？”
“……”项佐没有说话。
“我还在原地踏步。”我低下了头，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我曾经的梦想成了别人的未来……”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已经迷路了，站在黑漆漆的空地上，发呆。
“还记得这个吗？”项佐拿出手机，调出一本txt，“这是你初中写的第一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