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4)

就这样，我眯着眼睛装作睡着了，而这个司机似乎也一反刚刚慌乱地样子，沿着山泉路，向东开着。
他要把我带到哪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耳机里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马上就要到山泉桥了，准备动手吧，我倒数五个数。”
我慢慢地眯着眼睛，斜瞥向了一侧正在开车的司机先生，他似乎一点都没有防备马上就要暴起害人的我，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前方。
“动手”这两个字眼儿再次回响在我的颅腔内时，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就拉开了面前的储物柜，在司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探手进去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把枪形的东西，被我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但还没等我把枪抬起来，一记老拳就已经亲热地与我的左脸撞在了一起，眼前一片金星乱冒，我感觉到了一只正在掰开我握在枪柄上指头的手，一只力量上不容拒绝的手。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只手，会在打火与挂挡的时候哆哆嗦嗦……司机先生，果然是在骗我的。
嘭！
一声巨响在车厢内响起，我晃着脑袋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却发现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向外冒着血的大孔洞，驾驶舱一侧的顶棚上也有着溅开如花朵绽放的血色，而他抢夺的这把枪依旧在我手中，枪口还在冒着青烟，我的左手食指，此时正紧紧地压在扳机上。
看来……枪是我开的了。
也就是说……我杀人了？！
一种莫名的感觉漫上心头，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但是眼中的光彩却已经流失干净了。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就没人开车了呀……
“放心吧，将一切都交给上天来把握，我让你跳你就跳。”耳机中的神秘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舒缓，就好像他刚刚指导我杀掉的，仅仅是一只家禽家畜之类，可以随便杀死的东西罢了。
靠近了山泉桥的皮卡，方向盘打着转冲向了大桥的护栏，而下方则是缓缓流动的河水与半干的河岸。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护栏，我急忙抓紧了一旁车门把手，他说过，要指导我跳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轰！汽车撞断了栏杆，直接冲出了桥面，跌向深不见底的河面。
妈的，说不定我已经等不到那粒正义的花生米了……
“跳！”耳机中传出声响，我推开车门，但整辆车子从高处下坠的瞬间失重，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很好的推开向前开的车门，我只能勉强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从这里边挤了出去。在我离开车厢的一瞬间，这辆皮卡便径直坠入的河中，溅起大量白色的水花。
当我浑身湿透地从河中爬出来的时候，耳边的那个神秘声音已经不再响了，无论是泡过水的手机，还是泡过水的劣质蓝牙耳机，我想它们都已经不会再工作了。
好在，他最后说的话，我还是听清楚了的。
“把船推进水里，盖上被子躺在船舱里，然后就把命运交给命运自己吧。”他是这样说的。于是，在桥下我找到了一处流浪汉的小窝，一艘还没破底的木船，以及一条又脏又臭的被子。
桥上如今遍布了喇叭声，许多人都在探头从我跌落的那边看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跳下来，只有皮卡坠落的地方，还有不断从水底浮上来的油花，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