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言【捌】(3)

而魏无羡独行许久，终于在百凤山深山内找到了一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一根极为粗壮树枝，从更为粗壮的树干上横着生长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魏无羡在枯皱的树皮上拍了两把，感觉甚为结实，轻轻巧巧地跃了上去。
观猎台的喧嚣之声早已被阻绝在山林之外，魏无羡靠在树上，黑布之下的双眼眯起。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在他脸上。
他举起陈情，唇中送气，手指轻抚。清越的笛声飞鸟一般冲向天际，在山林中传得悠远绵长。
南念安走了许久遇见了正在降妖的聂明玦，朝他笑笑，看着那人刀下瑟瑟发抖甚是惶恐的小妖精。指了指，道：“聂宗主，这只小妖错在哪里了？你要拿着霸下那么吓唬它?”
很少会有女修来围猎场，更何况南念安根本算不上一介女修。身无灵力，就算习了一身好剑法、有上品灵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需要别人保护，是个累赘。
一个世家之女，除了身世和在他人口中的口碑还算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讲理良善之人。否则，聂明玦可能连一个白眼都不屑与南念安吧。
“妖本就是错的。”霸下抵住小妖的脆弱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可以在一瞬间砍下头颅，而断裂的伤口则会流露出妖本是七色的血液。
“哦，聂宗主这么说，有何根据呢？”清朗明亮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三分笑意，亲昵又有一丝疏离，由别的地方传来。
南念安闻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衫的少年半阖着桃花眼，折扇轻摇，半掩面貌，坐在树木粗壮的枝头上。青衣袖口和衣领处都绣着青翠欲滴的竹叶。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倒是可以称的上钟灵毓秀，相貌俊秀精致。顾瑾殷在枝头上浅浅微笑着，发觉有人盯着自己，睁开半眯的眼向下头望去，竟于南念安四目相对。着实是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仪容，翻身跳了下来了。南念安这才看清了他的全貌。倒是一个俊秀清逸的人。五官精秀，肌肤白净，如此近距离的看他，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毛孔，如同上好的凝脂白玉。长发未束，仅用一根浅色发带扎起，十分随意。
“顾公子，你如何能确定这妖不会犯错?”聂明玦看向来人，气势不怒自威，霸下却反手入鞘。
看得出来这个叫顾瑾殷的人在仙门百家中是被让尊重或者说敬畏的，至少在聂明玦这样眼光颇高的人面前是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大名鼎鼎的清河聂氏的家主聂明玦口中喊出，顾瑾殷的眼神也没有变得畏惧或谄媚。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看着他，嘴角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减退。折扇轻摇，半遮于嘴角，眉梢眼尾都是未褪去的笑。
聂明玦冷眼看着他，刀灵侵体，扰乱神智。霸下随着主人情绪的波动发出嗡嗡的嘶鸣声，想着出鞘斩杀邪灵恶鬼。
看着二人之间突然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bushi），南念安默默释放自己的气韵，希望他们二人冷静一些。可是还是年轻，没有控制好力度，这气韵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来越广。
魏无羡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垂下了一条腿，轻轻晃荡。靴子的足尖扫过树下的野草，被碧青草叶上的晨露沾湿了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