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新编——后稷纪(明轩公子)
周武王姬发
周始祖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名曰姜嫄。尝言姜嫄盖帝喾之元妃也,又云弃乃帝喾之胄,其父不著矣。囊者,姜嫄嬉于野,见巨人迹,践足于其上。归即有孕,期年生子弃,以为不祥,弃弃于荒谷,然则,牛马过而不践。又欲掷林中,遇野【1】人乃罢。复出弃于冰窟上,飞鸟过而羽翼之。姜嫄以为神,遂收而养之,命之曰弃。
及少时,弃好为麻、菽,时人不惑,以麻、菽为稗草,弃而不用。弃则制麻为衣蔽体,煮菽为食果腹,以惠百姓。百姓感其恩德,皆咨以农事。时帝尧为天下共主,闻弃之贤德,招之以为农师。
弃游东莱,见其民众喜食黄谷,其状异于中土,遂居一年,以求莱人黄谷稼穑之法。越明年,弃携黄谷归而赐中土之民,民皆命之曰“黍”。帝尧二十年,洪水汹汹于东北,黎民【2】辘辘于西南。故尧遂举鲧以治水事,委弃以安黎民。弃奉尧命,南巡荆、越,以百谷赐之。当是时,麻、黍、麦、菽播于南疆,黎民感其恩德,号为农神。时有谣曰:“炎兮弃兮,以身试草。林不畏蛇,野不避兽。死兮生兮,不移其志。惟其愿兮,以裹民腹。【3】”
及弃归,尧嘉其行,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时西北有人献奇谷于后稷,问曰:“可食乎。”后稷尝而后谓之曰:“可也。宜广播于西北,则使廿十年后,西北几无饿馁之民。”后逾一年,西北丰稔,众民感后稷之功,谓此谷为“稷”。于此,五谷始分,民皆欣欣然也。
帝舜十八年,故尧嫡子丹朱会三苗部众而反,舜亲征三苗于南疆,委后稷逐丹朱于汉水。三苗既定,故尧时四凶俱亡矣,后稷以功与禹、契等列。
帝舜晚年,欲禅天下于禹,招禹、契、后稷以咨治国之策。舜曰:“仆卑民之身,而加尊者,古之所无。治天下已逾甲子,怠寿数将尽。故咨尔等,有何策可驭天下?”
禹曰:“以日喻后【4】而尊其身,以鼎为符而号诸侯,以会为名而诛不肖,以治水之功而服于天下。”舜曰:“噫,其为孤绝之世,后必有不肖之君以天自喻而欺民矣。”
夏桀姒履癸
契曰:“南据衡山以绝百越,北阻阴山而抗白狄,驯齿兽【5】以伐东夷,修兵戈而讨鬼方!”舜曰:“噫,其为杀伐之世,后君必经数世之乱,而国都亦数迁矣!”
后稷曰:“播五谷以育万民,亲农事以教后辈,礼圣贤而归民心,定华夷以正宗法。”舜曰:“善,其为礼乐之世,生此时者皆享无尽之福也!”
后舜巡南疆而不反,禹嗣其帝位,尊后稷为长者,以掌农事。太康年间,后稷无疾而终,子不笁嗣位。
评曰:后稷者,周之始祖也,有圣德于华夏。及其未生时,百姓五谷不分,黎民稼穑不事。赖后稷播五谷于百姓,课农桑于黎民,此天下归心矣。其于治国,亦求礼法养民之大道。盖夏后氏四百载而亡,殷商六百载而覆,惟其周也,享国八百载,最为长久,自有缘由矣。后人谓之:“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然孔丘则慕周公之道,而后稷之胜周公,亦甚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