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新【一】

十年前。 
一场攻防战，他身中暗箭，跌落深渊，额上血滑落进眼里，满目殷红。 
那个无月之夜的漫天血雨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眼前。夜空中弥漫的腥甜味道，无数张模糊的嘴脸。 
“他这个棋子，还蛮好用的，哈哈。” 
闭嘴，闭嘴，闭嘴。 
血色蔓延，淹没一切。 
他被困在这个梦魇中，无法挣脱。 
恍惚间似有冰凉小蛇在脸上游动，痒痒的。 
他霎时睁开眼，下意识去掏腰间弯刀，可整个手臂都已然失去知觉。 
眼前人见他转醒，讪讪地收回手。 
“你醒啦。” 
少年人一袭紫衫，眉清目秀，三千青丝如瀑而散。 
“你是谁。” 
他用另一只手扼住少年咽喉，视线下移至其肩上。 
血色流苏肩饰，是恶人谷的人。 
“等等等等一下！”那少年一脸无辜，“我、我刚入恶人谷，你放心，真的伤不到你的……” 
呵，新人么。 
居然是送上门的肥肉，谈何不吃的理。 
他将指节锁得更紧，可仅是轻微的用力却牵动一身的伤。 
“你、你伤的好重，不如，不如先处理一下吧……” 
他垂眸，瞥见少年腰间的判官笔。 
是那个医术世家“万花”门下的弟子么。 
倒也好。 
他松了手，勉强靠住背后石壁，褪去满是血迹的外衫，一片触目惊心。 
“帮我包扎。”
“好、好的！” 
少年急忙从随身的布包里翻了一阵，掏出个皱巴巴的绷带卷，打开来便往他血淋淋的胳膊上缠。 
“嘶。”他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你想勒死我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手脚慌乱地解开绷带，满脸的不知所措。 
他颇为不爽地挑眉，“你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不是万花弟子？” 
“我、我……”少年支吾着，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笑话，江湖医术名门子弟，都是你这样的吗？连包扎都不会？” 
“是我没用……” 
少年沮丧地垂着头，眼底隐隐泛着泪光。 
他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东西给我，我自己来。” 
少年乖乖将布包递了过去，包里工具倒是相应俱全。 
只可惜落在个傻子手里。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感觉好多了，又忽然想起什么般抬眸。 
“你叫什么。” 
“莫、莫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