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与画皮1——憎恶的开端(2)

他坐在教室里焦急的思考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已经很晚了，完全黑了，夜幕渗透进了已经停电的教室，如同要将他吞噬一般，空荡荡的教室显得格外恐怖，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他决定冒险，沿着室外窗户的边缘窗台一点点移动到了走廊的栏杆处，一下子翻越过去，只要多那么一点点的倾斜，或者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直接去陪阎王爷喝茶，但他很幸运，他成功了，翻过护栏跳到走廊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一路火花带闪电，跑到了校门口，与那个之前把他锁在教室的同学擦肩而过，但他没有理会，直接回了家，回到家里，他的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他敷衍了几句说留校了，这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个孩子原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第二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当这个孩子回到家里，上去就是一顿打骂，说什么他是个混蛋东西，还让别人不放心回学校找他，自己故意无理取闹晚回去还找别人麻烦，那个孩子完全蒙了，只知道哭，随后的毒打愈演愈烈，最重的一下，一本硬皮的千页词典，就这样重重地朝他扔了过去，砸在了他的头上，巨大的冲击让他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后脑壳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随后，他就如同一个布偶一样，沿着墙壁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一阵眩晕，起不了身，哭泣的声音都没力气发出了，他依然在不停的流泪，耳边依然是父亲的辱骂，伤心？委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剩下的，只有恐惧，不知道那一晚他是怎么度过的，他也想不起来了，之后的一周，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木讷的状态，在那段时间，惊恐与委屈时刻在他的内心徘徊，他不明白，自己被锁在教室，自己死里逃生，回到了家，自己是受害者，却成了这件事上最大的混蛋，最万恶不赦的恶人，连续一周，他都没有搞清楚，在这毫无情理可言和伤痛中，他学会了一样东西——憎恶，不同于一般的厌烦与不喜欢，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仇恨，强烈到甚至想将人杀死，但这种情感也让他的脑袋不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的确让他成长了不少。
经过他的询问调查，虽然老师并没有告诉他那个同学说了什么，但对他莫须有的批评指责同样告诉了他答案，毫无疑问，这是那个看门的同学怕自己把别人锁在教室的事情败露，于是恶人先告状，老师就这样找了家长，他报复了那个同学，将那个同学的眼镜折断，冲进了厕所，看着那个学生小心翼翼地放学走出校门，一点一点朝着这站移动，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同时他也感觉这样糟透了，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蛋，心中的余火缓解了这种罪恶感，但当他完成复仇后回到家中，却发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很熟悉，和那一晚非常相似，更让他惊讶的是，似乎之前所有的日子，父亲对自己都是这样，这时候，他就像突然找回记忆一样，之前父亲在自己面前的种种丑态被一件件想起，想起那一次次的毒打，想起那一次次的辱骂，以及从自己入学以来，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冷嘲热讽，难道，那些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就是个混蛋玩意么？他在这些如潮水般袭来的记忆中奋力地检查着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生怕漏掉了什么，对，有些事情，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好像哪里不对劲，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以前过的日子就如同被人坐在屁股下边的坐垫一样，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在他心中身处高位，他赐予了自己生活的一切，然而此时此刻，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发生了动摇，虽然他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但这种感觉已经开始生根发芽，尽管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大问题，认为他只是脾气不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