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3)

不要让人类认出你，是妖。平日宠溺她的母亲放她离家出走时，语重心长地和她说道。也不要贪恋人类世界，呼，罢了……她不懂母亲那句罢了的意思，母亲放她走时，那眼神中流露的复杂，她也不懂的。
“啾啾……”她回头看那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孩，这个笨蛋人类，连狗和狐狸都分不清，他不可能认出我的身份的，再留两日。苏璃这样想到。
第三日晨。
男孩起了个大早，简单洗漱后，抱着她去了那个叫游乐园的地方。
他们排了很久的队，但男孩没有不耐烦。
坐上旋转木马的时候，那个男孩在那一刻笑得真的仿佛就是一个孩子，纯真如纸。
木马的轮一圈一圈，像摩天轮一般，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但人类，有生离死别，木马终究停止了它的旋转。他抱着她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的狗狗好可爱，我可以摸一下吗？”一个小女孩拦在男孩的面前，眨巴着眼，看看他，又看看她。
他把她举到小女孩面前，“可以哦。”他说，“不过，这不是狗狗，是狐狸。”旋即，他又轻笑着摇头，“不，她是一个迷家的女孩，是我的公主。”小女孩柔柔摸了一下她，似懂非懂，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阿璃，我们去做过山车！”男孩一脸兴奋，他似乎在和时间赛跑。那一刻，苏璃的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摩天轮从最高处俯冲而下时，他将她抱得很紧，她几乎要窒息。他在空中放肆地叫和笑。
“阿璃，马上，就结束啦！”他在空中，这样吼道。
结束？苏璃耷拉下眼皮，是呢，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个笨蛋人类，再也不会见了吧。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风声呼啸。
他在看她，他的目光对上了她。眼里写满了宠溺。
“啾？”
人类，怪。 ——苏璃
从过山车上走下，他的腿脚发软，但他抱着她的手臂却依旧有力。
路边长椅上，他将昨日买的面具给她戴上。眉角带笑，温柔地看着她。“阿璃，我多么希望时间不会行走。”他将苍白的面容迎向日光，阴影处写着苏璃不懂的落寞。
这一天，他带着她玩遍了这座城，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在和时间赛跑。 ——苏璃
苏璃读懂了什么。
夜。
她趴在他身旁，那个男孩面容带笑，月光清冷。
“呜呜……”他不会再回答她了。
一旁的面具，散发着微光。面具上，他的身影浅浅，他依旧在笑。
“阿璃，还能再见，真好。”男孩的虚影这样说道，“我的小公主，你居然真的成了公主。青丘的公主。”
“可是啊，你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还没有完成啊，剩下的部分还在我这啊。”男孩指向自己的心口。
“两年前，要死的是我啊，我的小公主，逆天而行，是不行的哦。”
“现在，你的命轮完整了，你是人类，也是青丘的公主。”
“再见啦，我的公主。”男孩的声音在月光中消散。
面具破碎成片片光，她感觉到了，那个面具上的术式，是生命给予。她想起来了，家里的长辈曾说过，她继承不了青丘，因为她的命轮不完整，她的寿命只有人类的长短。
“哥…哥哥。”清月下，女孩的声音凄婉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