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下)

春日旧(下)
旭凤跨进宫门，每走一步，双腿都像是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院中景象，都是旧日里的模样，与记忆之中不差分毫。走进内室，旭凤歪坐在润玉的榻上，缓缓的打开了邝露给他的蚌壳，取出了鲛珠，看着手上的珠子，旭凤给它注入了些灵力，珠子便自己飘浮到半空，显现出了润玉保存的画面。
鲛珠所录的前半段，大多数是两人欢乐的过往，过半之后，便是旭凤不曾知道的事情，画面上的润玉痛苦的在床上挣扎着，润玉的声音也在这时在旭凤的耳边轻轻响起。"旭凤，我只有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水镜里的画面不停变换，润玉的声音也不曾停歇，就像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把自己的事情讲给旭凤听。"你不知道吧，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条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龙。"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孩，眉眼之间全然是自己的影子。"他问我，父亲去了哪里。我没告诉他。我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
"旭凤，你现在是不是好奇我们的孩子去了哪里？呵，可惜你是见不到了，因为他死了，死在你下凡历劫归来之前，被天后，他的奶奶，亲手用红莲业火，打的魂飞魄散，魂灵具灭。我就看着我们的儿子消失在天后的手里，无能为力。我在那一天，还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旭凤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我恨不得当时就挥剑自毁元神！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在我面前惨死，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又有谁可以帮我！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可以不那么恨，不那么痛！可旭凤，那时候你在哪里呢？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旭凤，早在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我们终究敌不过着天道，那么一切因果轮回的报应，就都落在我身上，我自己一人受着！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你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单薄，只求爱我长久。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可是旭凤你不爱我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恨我杀了你杀了天后，这些我都认了，可我母何辜？我子何辜？他们为什么要受我牵连遭受这些苦楚！我也不愿意亲眼看着他们和你一样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啊！你以为我愿意吗！！"润玉的声音充满悲愤，而旭凤的眼泪早就忍不住的掉落下来，当他伸出手想要安慰润玉的时候，却发现此刻润玉根本就不在自己身边，伸出的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又只得无奈的放下。
画面流转，是彦佑所说的润玉使用禁术强行救治自己的画面。这时候旭凤才知道，亲耳听到跟亲眼看见所带来的震撼完全是两个的感觉，润玉的视死如归，润玉的无可奈何，润玉的我来应劫，都让旭凤险些哭出声来。看着画面上越来越虚弱的润玉，旭凤简直痛恨死自己的愚蠢，自己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配说恨他！
"旭凤死了，我才会疯。"
"我这颗心，早就不会痛了。我心甘情愿，为他散尽灵力。为他做什么我都不后悔，万一，他回头了呢。"空旷的殿里不断的回响着润玉的这句话，一字字，一句句，无一例外的击打在旭凤的心头上。让旭凤疼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