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海（3）七胭角之风-逐辉（3）

平流层的光景诗意浓浓，但他不会因此感到丝毫欣悦，甚至完全将其忽略——那不是他想看的风景，这些过场再美也没有欣赏价值，何况这景象已看过不下百次，为已经烂熟的现象附会情感在他看来是对自身心智的极大浪费，为赞美现象而浪费脑力，那是人类才会做的蠢事，而他尽管能像人一样思考，却不想成为“人”的模仿者。
银弹保持着加速度，转了个直角，从垂直上升变为水平冲刺，加速越来越快；此时外壳预留的眼孔呼吸孔完全封闭。近乎完美光滑的壳表上迅速出现五条互不交叉的灰蓝色螺旋线，将梭体分割成五块形状近乎相同的旋带，这使得银壳看起来宛如酢酱草的花苞，这些螺线是为代替眼而生成的感光痕印，虽远不及真眼睛成像清晰，但其灵敏度完全能够确保他安全飞行，并观察大海和发光云的变化；银壳头尾表面还出现了数以百计极微小孔，小孔用来保持壳内的空气流动，保障呼吸需求。
快要突破音障了，还需加设其他防护措施吗？
在他犹豫的刹那，激波轰鸣，传遍云霄，银弹周围闪出一团锥形云，显然速度已突破音速。数秒后，飞行速度更是超过了三倍音速，到此加速逐渐停止，保持匀速飞行；尽管银壳极度平滑，但高速下仍与空气强烈摩擦，不仅发出可怕的尖锐噪音，还使其表面温度迅速升高——温度升高之快，远超出他的预料。
糟糕，再这样……会烤熟自己——怎么升温得如此之快，我的计算不可能出错——飞行速度非常精准，保持三倍半音速，四百三十度左右的高温，大约0.21的损耗系，三级自修复术式的修补，真空隔热结界和壳内真空层隔热的双重保护，外加两毫米厚的叠层结晶作为抗热障层，这些保护应该足够了才对。难道，我构建的虚质（虚质：由元供能构成的临时物质）外壳有瑕疵？十几年磨练的技艺难道生疏了？不应该的呀……难道是那些通气口影响了隔热层的效果？这个倒是很有……可现在没法大幅调整壳的结构了，不能再消耗元做多余的复杂计算了，剩余的能量必须尽可能多地用在维持纠缠态上，为了那一刻保命！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采取一种粗糙而节能的法子——制造更多劣质保护结界。银茧前端瞬间生成了多重脆弱的锥形半开放结界，结界与茧壳之间保留了相当大的空隙，每当最外层结界熔毁，紧贴的下一层便立刻前移顶替。尽管这个解决方法比较拙劣，但还算行之有效，壳内温度明显稳定了下来。
还好是解决了。那么……快点，快点，快！消除了这个隐患，他便不在有更多杂念，除了急切与期待。
接下来的几十秒似乎都如期待一般一帆风顺。
一半距离……
五分之二距离……
五分之一距离……
总算一切都顺利了起来。短暂的平静不禁使他有些欣慰。
进入倒计时。
五——四——三——
然而又有东西不请自来，加入了这段本就波折不已的旅程——当然这东西没有实体，它只是一种信息。恍惚间，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涌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