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试炼 | 魔王的人生(4)

我重伤痊愈后，便去了恶魔之都，与当时的那位魔王签下了契约。我利用恶魔的力量复仇，而在魔王百年之后，我要成为魔王，替魔族抗下一切灭顶之灾。夫人在我回来前自杀了，妹妹也失踪了。我复仇的心从没有像那样强烈过。我想杀人，我想将我的悲伤全部施加在那些罪人身上，我想——
我杀光了所有参与暗杀的人，引起了世界的震荡。人们恨透了我，认为是我带来了灾祸。他们看我的眼神，与从前听到我是异能者时的眼神没有半分差别，让我觉得甚是无趣。魔族为我加冕，我成了魔王，替魔族挡下了各种灾祸。在我不需要出手的日子里，我没日没夜的沉浸在虚妄的幻境中，无止境的重复着我还没成为魔族时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救下汤姆先生，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一千年啊，现在想想，我可过得也忒无趣了些。
我自嘲地笑笑，双手握住勇者的剑，猛地将剑从我的胸口扯出来。痛意如同山洪一般一哄而下，似是要将我生生埋没才作罢。血从伤口不住地外涌，浸红了我浅灰色的衣袍，浸染了我坐着的王座，流尽我这一生的悲伤。
“你……辛苦了。”勇者突然开了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温柔。
我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我这一生为许多人奔忙，为许多人复仇，却一直没能再见她一面。
这是我的过错。
我的手实在是没力气再向前挪动半寸了。明明、明明就在眼前，却一如我这一生里无数次仅仅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就能成功一样，仍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低吼一声，似从灵魂深处发声，裹挟着心中的悲痛，向命运呐喊，展示我的獠牙和狠戾，声嘶力竭地控诉命运的不公。这一声，耗尽了我最后的一丝力气，却也让我在最后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像个顽强的斗士一样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休止符 。
勇者收起了自己的剑，深深向着宝座上的人鞠了一躬。他知道这人的所有过往，但他作为勇者，却救不了也不能救他。
这是一种悲哀，不过却只是这人千千万万的悲哀的一粒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