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晌午吃啥
我想今晚是再睡不着了,便草草披了件大衣躺在了阳台外的摇椅上。这座城市已经睡去,街道上只留下昏黄的路灯还照着流浪在这个城市里的人。
曾经,我也同他们一样,为一口热饭而奔波。
毕竟,民以食为天。
这是我在小时候学的一句话,那是老师教的东西,早已同他的模样在记忆里忘得干净。可独有这句话还记得清楚,那可能是因为,那时痴痴的我想了这句话,想了一天还没有摸出个所以然来。当时竟不知老师他已站在了旁边,“把手伸出来。”
竹板与手心的噼啪声,到现在还记得。中午回到家里,手上的红肿还未褪得干净,估计是少不了俺娘的一顿吵了,但总有些惯例是不能少的。
“娘,晌午吃啥。” 站在院中,我把手藏在身后,冲着屋里喊上这么一句,就像先生让我们做的早课一样,总是不能少的。这一嗓子喊出来 想了一天的理好像也一下子通了。
民以食为天,俺娘给我做吃的,那么娘便是我的天。
“哈哈…哈…” 当时真不知怎么想出这种歪理的,现在想来,仍不禁笑出了声,看来那通板子和那顿吵也没白挨。
那时候,俺娘她也肯定会回上一句。“饿死你个小馋猫。”再兴冲冲的说今天是青菜涨价了,还是豆腐又便宜了,更或是隔壁的李奶奶有和谁斗嘴了,张叔家的菜又让谁偷了。
总之,每次都答不到正题上。只能等一阵风把菜香吹到我跟前,才知道今天又是我爱吃的菜。
可能也只有在农忙时节她才会急慌慌的,剩下手里的活计,想起还有做饭这茬子事。
终于路灯也灭了,但我仍看不到天上有几颗星星,只剩一个被染得灰暗的月亮,还能透点淡淡的微光。
记得,那天的月亮比今天的更白,更亮,可惜是个下弦月。
那年,我高考落榜。
那天,我跟我爹说,我想再读一年。我不敢打什么包票,因为我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我就是想再试一把。他没有说话,自己蹲在地头,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田地,许久才说出一句“今年的收成不好。”
晚上我躺在床上还未睡去,望着那个下弦月和漫天如灯火般璀璨的星斗。我娘她悄声,坐在我的床边。“一凡,你拿上这些钱,去县城里再读一年。”
“娘,俺爹……”
“他睡着了,你明儿清一早赶紧走,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那时的我可能是年轻气盛,说不出太多肉麻的话,但月光下,我能看得清,自己的泪。
我没等到天亮,就背着东西逃出了家门,到村头等着去县城的汽车。后来,我娘说,那天我爹他起得很晚。
那时我们虽然有一月放一次假,但我始终不敢回去,只是打一通电话。我开口的第一句总是“娘,你们晌午吃的啥?”
就算是后来考上了大学,找了工作。往家里打电话或是进了那个小院,也总是会说“娘,晌午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