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的作品集①：以“风暴”为主题(5)

我也是这般想，这般疑惑的，但依然侧身去翻找书包里的钱包，想着能给一点是一点，发现自己没有零钱后，转头对朋友道：“你有零……”“能给点钱吗？”
一声低哑的询问打断了我的话语——是那个乞丐。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们身边、离我们很近了，我也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失去了光泽的头发卷成一坨一坨地、毫无章理地盖在他那与被洗的发白的灰布衣裳裹着的清癯身躯相比起来显得有些大的头颅上，面上皱纹似一条条深不见底的山沟，散下的前额的发丝后若隐若现着一双浑浊的眼，正紧紧地盯着我。他端着一个有缺口的碗，在我看着他时，他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往前伸了伸端碗的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串话语：“给点钱吧。”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令我很是有些莫名的恐慌，使我不禁抓住了身旁朋友的手。我朝那个乞丐摇了摇头，表示我没有零钱给他，可他还是没有走，只是把碗向前递了递，又递了递，我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又退了退。他似乎没有看见我的摇头亦或是后退的动作。他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在我看来很是诡异的微笑。他又开口了：“你们都是一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给点钱吧。”
他的这句话使我惊愕住了，我一时之间没有了动作，大脑停止了运转，眼睁睁地看着那有缺口的碗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直到朋友说了一句什么，他才收回了过分前伸的手，离开了。我仍处于惊愕的状态，但视线却不由地跟着那乞丐的身影，却又看见了更让我惊愕的一幕——他绕开了别人，单单对着车站的每一个与我身着同样校服的学生做出了与刚才对着我一般相同的行为。他脸上那丝诡异的微笑自挂上后就再未消失过，在见到有的学生面露惊恐、承受不住地给了他一张面额较大的纸票后，那抹笑容扩大了，犹如地狱的裂缝般，扩大了本该狭小的入口，使我惊愕地看见了里面席卷的风暴，将地面的珍宝卷去，留下满地风沙，无比荒凉。
我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但那风暴的模样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我终于知道他眼睛浑浊的原因、知道他那些动作的缘由：他心里已经没了该有的光芒，他已被生活的风暴彻底侵略，化身成了风暴的一部分，不断地侵略着别人的内心。多么令人欷歔又令人害怕！
那一天，那抹笑容，成了我脑海深处的一场挥而不去、震撼心灵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