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名菥蓂 10.告白（完）(4)

你不说，我也装作不知，装作看不到你胳膊上的淤青，装作看不见你被浑身淋湿，装作从没有窥视到你的内心，偷偷把那表格藏到了身后……
但是呀，就这一次了，就让我任性一次，替你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你看可好么？
“林菥蓂，你给我站住！”终于，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大，一个陌生男人的呵斥声出现在少年的背后：“你给我回去，看来汤教授还是没把你的那些毛病治好！”
赵麟趾回过身，就看见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高瘦男人正向自己走来。他的眉宇间与林菥蓂有四五分相似，所以几乎在瞬间，赵麟趾就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你爱过你的女儿吗？”
面对男人抓过来的手，赵麟趾轻轻闪开，冷漠地望向了这个高瘦身影。
“你说什么呢？”高瘦男人皱了皱眉，不理解自己‘女儿’的话。
“在你眼中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赵麟趾的双眼在紧紧盯着男人，声音却是缓慢而悲伤：“你所期望的她，又是什么样的呢？”
“期望？你说你？”男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他眉头紧锁，道：“整天待在家里连房门都不出一步，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送这儿来吗？见到人缩手缩脚，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一天天看你那些破书！”
“这就是你将她送来这里的理由吗？”男孩似乎是想笑，但试着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那悲伤的表情：“在你的眼里，林菥蓂或许只是一个符号吧。她仅仅代表着你的‘女儿’，代表着你可以任意改变形状的橡皮泥人偶，而不是一个在你世界里活着的、有生命的女孩。”
“你胡扯些什么呢？”
“你不信？”赵麟趾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男人，这样问道：“那让局外人的我来听听吧。她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什么？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她曾经看到过谁写的信流过眼泪？每一瓣静处的月明，她这又是最得意背下来了谁写的诗呢……”
“你……”
赵麟趾的目光环视了陆续赶到的中年家长们的身上，突然悲伤地发出这样一句疑问——“你们口中所说的‘为你好’真的是发自真心吗？你们显得是那样无奈，那样束手无策，但你们，真的生活在他们的身边了吗？”
“你们总是走得那么快，他们一直在蹒跚着，又怎么能跟得上你们的脚步呢？”
“如果稍稍停下来的话，陪在他们身边，他们若是错了，不要斥责喝骂，他们如果对了，也不需奖励夸赞，只要开心的时候一起笑，难过的时候去鼓励一句。他们走得坎坷了，你可以去示范怎么做会有怎样的结果，最后让他们自己做下决定；他们生活顺利了，在心中默默祝福也可。这样的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互相伤害着彼此，用这种荒诞的方式去践踏你们之间脆弱的牵绊呢？”
“菥蓂……”
“汤教授。”下一秒，赵麟趾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个白色长褂的男人身上：“把这些‘学员’按照他们家长递给你的蓝图改造成另一个模样，真的是您的初衷吗？”
“解决孩子与家长间的矛盾，让歧途的孩子走回正轨，这就是我的初衷。”汤教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