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期望的一切……(3)

我望着她的背影，感受着从心底溢撒出来的悲伤，忍不住地捂住了胸口。
她……只是个程序……
当月亮照常升起，一切仿佛和往日一样，我站在那一池清泉旁，望着飘散的樱花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味。
我是不是应该走了……
她们站在不远处，和四年前一模一样，不管是表情还是衣着，都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必然的。我拍起手，她们再一次跳起了舞蹈。
四年的测试，游戏中没有出现任何bug，她们也是，没有任何的漏洞，完美地挑不出任何毛病，渐渐地，我心也死了。
一曲结束，我悲伤地告诉她们，我要走了，我没有期待她们会回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下达命令，她们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们只是张着毫无灵魂的空洞眼眸直视着前方，仅此而已。
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去，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回过头时，我看见那一头橘黄色短发的女孩儿竟然脱离了队伍，站在我的身后。
她的眼睛……我被瞬间吸引住了，是的！她的眼睛！里面竟然有了光芒，尽管那只是茫然和无措的光芒。
这是……漏洞吗？还是什么bug？没有任何指令她竟然动了起来！
她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实际上我真的没有预料到我期待的这一切会真的发生。
我能看到她眼中的不安和眷恋，也许是这四年与我一起经历过的一切，让她也拥有了感情……这童话一样的发展，让我忍不住想哭。
但……不是她，不是她啊！
她很害怕，她问是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摇头，告诉她不是的，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
我看向了另一个女孩，望着她的黑发和面颊。
我第一次，袒露了心中的痛苦。
二十来岁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场意外夺去了我新婚妻子的生命，从那时开始，我便陷入了自我堕落当中。
但一场技术革命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开始疯狂地学习，不眠不休地学习，贪婪而又狂躁地汲取着知识。
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做出来了虚拟现实交互头盔，我不是为了赚钱，我只是想要再看看她。
痛苦的语调从我嘴中吐出，悲伤的眼泪从我脸颊滑落，难以遏制的孤独和无能为力折磨着我，迫使我低下头啜泣。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我的身边，颤抖着手望着我。
她也看向了那一头黑发的女孩，眼中流露出了和我一样的悲伤，她似乎也明白了，她朝着我道歉，抹着眼泪说着对不起。
她明白我最希望能“活”过来的是那黑发的女孩，而不是自己。
这不是她的错，我明白的，但我无法控制自己，那痛苦将我吞噬，将我变成了毫无理智的野兽，我对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我将内心憋了十年已经扭曲的恶意全都泼洒在了她身上，只因为她不是我希望的那个人……她是我无辜的……
她在我的恶意下不断低着头小声说着对不起，程序也会流泪吗？我想是的，我能看见她的眼泪晶莹剔透，一颗接着一颗。
一头橘黄色的短发总在她颤抖时跟着颤抖，她脆弱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