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五）——度量

冬日益深，瘦子缩在厚厚的大毛领里，显得消瘦的小脸愈发孱羸。
他用上牙轻轻点着下唇，砸么师父前些天的安排事情。
“孩子，能去吗？”
“能啊，该怎么演怎么演，咱是专业的。” 他嘴上嬉闹，表情却很认真。
见师父点头，他又补了一句：“那边儿别太冷就行，我多带点胶水，可不能碎在那儿。”
师父瞪了他一眼，佯装嗔怒却挡不住一脸慈爱，“好好的！”
“嗯，肯定好好的，您把心放盆骨里。”他笑得像一杯清透的水。
“出切，一天天跟我这儿贫。”
“我出切得十分钟，您别急哈……”
瘦子想起师父无奈的表情，抿嘴笑了，细长的胳膊垫在脑后，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健步如飞的日子。
“你看看网上那消息……什么情况？”胖子进门就嚷嚷，“那地儿……”
“你不敢去了？”瘦子歪头打断他，眉梢眼角挂着痞痞的笑意。
胖子看他懒洋洋的表情，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不是不敢，网上说的太难听了……”
瘦子瞧瞧额头沁着汗水的胖子，羡慕他这冬天也能热血沸腾的体质。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胖子坐下，他轻声问：“跨年，咱去干嘛？”
“不是演出吗？”胖子被他问愣了。
“演什么？”
“说相声啊。”
“你没说过相声？”
“说过啊……”胖子被瘦子盯得有点心虚。
“这不就得了，你干自己的专业，演好了自然有人看，在哪都一样。”
瘦子缓缓起身，伸手搭着胖子的胳膊，“走吧老北京，搀着老佛爷，排练去。”
胖子见他一脸从容，也眯起眼睛笑了，“得咧，小封箱带跨年一起练，熬成精就算齐活儿……”
两人并排慢慢走出去，走廊里传来胖子似漫不经心的京味儿贯口，“在想当初，隋帝杨广，弑父鸩兄……
薛将军虽染病在身，虎威不减，抖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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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凌晨两点。
瘦子靠在酒店落地窗前静静的抽烟，十三朝古都的夜景，确实别有一番味道。
房间里，师兄弟们兴高采烈的聊着这一晚的演出。
胖子凑过去，“别抽了，过去吃点东西。”
瘦子按灭了烟头，却没动脚步，吐了最后一口薄烟，轻轻眨了眨眼，好像吹散了这一年所有的浊气。
胖子嫌弃的抬手挡他的烟味儿，“师父今儿一个劲儿问你好演吗？看来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
瘦子撅起嘴，“他当然惦记我了，他可疼我了，我小时候，他兜里就五块钱……”
“知道知道，兜里就五块钱，给你买俩鸡腿，显摆多少次了！”胖子白他一眼，“给你吃鸡腿都是白瞎，吃了也不长肉！”
瘦子乐得豁牙子都露出来了，抬手搭在胖子脖子上，“说正经的，我今儿唱的好吧？”
“嗯，可好了，都被人隔空diss了。”
“我就问你我唱的好不好？”
“还成吧，一直唱得好，也听不出什么特殊来……”胖子夸人的功夫一直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