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逡巡录（九命猫篇）——番外1：眼中有阴阳（一）(2)

而她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们都是囚犯，和她，又指了指男孩，和他们一样，都是囚犯。
男孩问：“他们不是好好地在外面走着的吗？”
而这个时候，她的眼睛总会注视着缓缓下落的红日，眼神没落：“是啊，他们虽然行走在外面，可是却在骨骼上，精神上，和命运上被刻下了诅咒，戴上了不能卸下的枷锁。”
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迷茫的女人，平时的她，虽然来去匆匆，总会像怀着某种使命一样踽踽独行，坚定不移。
男孩对女人的记忆存留的不多，但那个时候的眼神，从她眼睛里流淌出来的不甘与气馁，仿佛被抽干生机的枯竭感，让男孩从心底感到恐惧。
某种希望被掐灭的绝望。
男孩踩着小凳子，踮着脚尖，把双手叠在窗沿上，然后脑袋搭在手臂上，喃喃自语。
也正是先前那人的一些话，才让男孩从女人的事情渐渐开始期盼新的生活。
乌云遮住了月光，男孩的脸却在无光的背影下显得越发惨白，如同为了慰藉男孩的恐惧，些许月光撕开乌云的束缚透了出来。
男孩看见，笑了笑。
有些事情，他没有告诉月亮，但自己心里总得保留一些小秘密吧？
男孩伸出自己的小手，比划着拇指到食指的距离，这么多？然后缩短一些，只有这么多啦。
趴在窗沿上，男孩把头向下埋了埋，试图不让好朋友发现自己的泪水流到了鼻子上。
可是一些东西总会不断地从心底涌出，就好像开闸之后的洪水一样，怎么都堵不住。
男孩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去。
就是在问过女人问题之后的几个日落，关着自己的那扇门被粗暴地打开了，然后出现的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在小房子里面翻来翻去。
男孩不敢看他们，低着脑袋看着脏乱的地板。
在自己的眼中，黑色的光彩好似凝成了一把锋利的剑，附着在他们的灵魂上面，男孩知道，他们有可能伤害自己。
等了一会儿，一双考究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低沉的嗓音里透出不可违抗的威严：“抬起头来。”
那个人说了第一句话，男孩好似受了某种魔力一般缓缓抬起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浓密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崭新的西装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尘仆仆。
男孩注视着男人的眼睛，而男人同样也在看着他。
在瞳孔之中，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坐在枯井之内，静坐已久，如同石刻。在男孩注视的一刹那，男子猛然睁开眼睛，拔出插在井壁上锈迹斑斑的大刀，斩向自己！
男孩顿时头脑昏沉，晕了过去。
在晕倒之前，男孩隐约透过原来刀口之处，看到一条恶蛟被束缚在某处铁索之下，苟延残喘，但在刀被拔出的那一刻，同样猛然挣扎，却徒费气力。
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知道在他晕倒之后，面前的男人亲手抱着他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的帕加尼，不会知道在他走出来的那一刻，数十把凌厉的刀锋齐齐指向昏睡的自己。
只剩下原本被焊在铁门上的十几把坚固铁锁零碎地躺在地上，无人为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