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息》天师传（卷一）

开皇前二十五年 鹿原
充满腥味的白雾在战场上弥漫，鲜血肆意流淌在暗褐色的土地之上。断肢与残骸随处可见，有些甚至还留有几丝余温。凝固的血液宛若纸浆般粘稠，一位身着青衣头戴斗笠的僧人徒步行于其中。
他每走一步，手中禅杖上的金环就随之叮当作响，口中似乎也吟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这里，叫鹿原。
在连纵山脉的阻隔之下，仙驿和物朝两国唯一交接的地方。也是两国之间，交战最激烈的战场。
在今天，这里一如往常一般，并不太平。
就在不久之前，武朝驻扎在此地的圣武军因一次绝好的机会，对仙驿在鹿原的驻地法切殊死突袭。
一具拄剑半跪的尸体挡住了僧人的去路，在它的面前堆积了数之不尽的圣武军残骸。僧人观其衣着，认出其是驻守在此地的一位仙驿将领。
“施主，你这是何必呢。”
僧人双手合十，漠然注视着那仙驿将领残缺不全的尸骸。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残尸手中的长刃颤抖不已，数道血光流转其上，连带起尸骸向僧人背后斩去。僧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口中吟诵些许经文，使那长刃之锐在后心一尺处不得寸进。
手中金环依然叮当作响，僧人转身将那长刃拿下。
“没想到啊，杀意如此浓烈，都快化形了。”
他有些吃惊，抚了抚自己并没有胡须的下巴。
“罢了，帮你又何妨。”
僧人将手中禅杖点于残尸之上，使其随风散去。又从怀中取出一粒莲子，放于刀刃之上。
“仙驿的人，怎么总是这么拼呢?”
莲子顷刻被刀刃划开，露出些许金色的液体，流转于刀身之中。覆于血光之上，长刀逐渐透明且凝虚为实，化作一少年。少年一袭白衣，漆黑的发丝间夹杂着些许暗红的血色。望向僧人的眉宇间尽是冷漠，赤红的瞳孔中带有几丝杀意。
“何意?”
少年手中幻化出一长刀，指向僧人。
“你是那修士？还是那刀灵？”
僧人笑着指了指自己。
“贫僧并无法号，你可以叫我介幕。”
少年将手中的长刀放下，沉默了一会。
“你，可以叫我莫文。”
僧人依然在笑。
“北境统领么，你不是死在那了么。”
他指了指战场，无奈的笑了笑。
“我，叫莫文。我，不是他。”
少年摇了摇头，凝视僧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把刀给我？”
僧人看着满脸冷漠的莫文有些无奈。
“为何。”
少年将手中的长刀抬起，再次指向僧人。
“我能杀你。”
僧人眼中的无奈之意更甚，他明白少年此时在想什么。他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自己，问道：“还不够么。”
“够?”
“当然够了。”
“那你又拿什么来换你的命。”
少年猩红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杀意。
“贫僧有通关文牒，施主不必激动。”
僧人将禅杖放下，从怀中掏出一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