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山茶的思念

封面来自网络
当我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先生，他们或年轻或已满头白发。但唯有一个先生，是让我记忆深刻的。
那位教书先生姓王，我刚成为他学生的时候，他也不过二十几岁。
几年前，我同一些先生的学生去参加他的葬礼，并去收拾他的遗物。
却发现从中有一本发黄的日记本，里头的故事，似乎和一个同姓王的将军有关。
………………
那是民国某年凉秋的某日，在那残破的学堂里传出阵阵戏曲的乐音，凄凉婉转，甚是动听。
那声音也吸引了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
“先生为何唱曲如此凄凉？”
一曲终了，年轻人才敢开口询问。
“将军看着山茶花美不美？”先生轻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递予军官。
“是挺美的。”
“现如今这上海就似这朵娇俏娉婷的山茶花凋零落幕，如何让人不心痛呢。既已如此，我的曲音又如何能欢快起来？”
王先生转望着这近半百岁数的学堂，就因战火而只剩下了孤苦伶仃的一半立于世上。
唯一能陪伴它的，也就剩这棵顽强的山茶花树了吧。
此后啊，军官时常来寻先生，每每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或送东西或是为听曲而来。
“将军是有多空闲，天天往我这学堂来。”
“我并非空闲，只是为人而来。”
“……”
先生低头，不再言语。他既想听曲，满足便是。
民国战争四起，这般安宁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
将军来学堂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
“我要走了，这一场战争，必须要胜利。”
“嗯。”
“这么久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王源。将军保重。”
“在下王俊凯。先生保重。”
两人相拥着告别，他赠他了一朵不萎的山茶。
耳边的战歌响起，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王将军离开上海五年，刚开始还会与先生通信，到后来，便是杳无音讯了。
那是他离开的第六年秋初，王先生踏上了离开上海的行船。
那片无边际的海域，是他最后战斗过的地方。这里，也深埋着他们未能开始的感情。
耳边的风与战歌共响，先生轻声道：“王将军，我来看你了……”
抛下一朵山茶随海水逐流，越飘越远 ，几年的念想便也藏匿其中。
那年凉秋，他们初见，以山茶戏曲；来年暖春，他们却永不再见！
照在身上的阳光很暖，但茶凉却，故人未在，赏曲莫有之！
………………
后来的后来啊，王先生一生未娶，将心思全花在了教书育人之上。
每年的某日，他都会来这片海上放一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哪怕人老记忆衰退，他也不曾忘记过。先生离世前还叮嘱我们，来年有时，定要去海上放一朵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