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的猫（一）

胡晓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是被后脑勺的一个巴掌拍醒的。胡晓拨开罩住脑袋的校服外套，巨大的阳光让他不由得伸出手挡在眼前。
校服外套从他肩上滑落，周围熙熙攘攘，同班的同学勾肩搭背地往门口移动着。胡晓扭过头看着他们一点点从门口散开，突然就觉得他们像一捧倒灌进沙漏的沙子一样，四下倾泻，最后回到沙漏的底部。
看着门外的走廊慢慢变得空无一人，胡晓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才勉强站了起来。他先到教室后门伸出脑袋往右边的办公室上下打探了一会，确定了办公室的老师都不在之后，他轻轻地在嘴里含了一点笑。
退回自己贴着教室后墙的座位上，胡晓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和一包皱皱巴巴的软包香烟，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走廊，这才打开手机找到自己没看完的小说。
一缕缕轻烟从低头玩手机的胡晓嘴里冒出来，从远处看他就像电视剧里走火入魔的武林中人，“吧唧吧唧”地往外冒烟。
胡晓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
等他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学楼，食堂里吃中午饭的学生们也三五成群地往外走了。胡晓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人群显得不是特别适应，伸手扒拉了一下刘海把眼睛遮了遮。
他往食堂偏门走了去，身形略微有些耷拉。
食堂的偏门门口是一大排水池，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在洗着碗，胡晓等那个一直和女生调笑的男生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开之后，才站到最里面的水龙头前面把袖子挽了起来。
“你才醒啊，睡神？”
突然就有了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却在这个偏暗的角落里带了一团团的热气。
胡晓回头诧异地打量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林阳，他的校服上有几块明显的球印，右手抱着一个明显刚刚用过的新篮球。阳光从他后脑勺的地方被盖住，略微透过来的光影把林阳的脸描得很晦涩。
飞快地把手冲完，胡晓动了动嘴角说:“不知道谁把我拍醒了。”
林阳笑了几声也没多说什么，抱着球把湿透的短发用力搓揉着走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胡晓晃晃悠悠地又去了篮球场后面的小坡上。这个地方后面就是学校高耸的围墙，墙的后面有一大片枫树的叶子盖过来，朦朦胧胧的影子掉在胡晓的衣服上。
他坐在影子里，也不做什么。有时候看看篮球场上人来人往的少年，点着了烟，胡晓偶尔会在心里困惑一下篮球有什么可玩的。没烟的时候胡晓就靠着围墙，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天的烟储量还很充沛，胡晓仔细数了数，还有差不多一半左右。足够他今晚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