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霏Ｘ孟鹤堂】一把红油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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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霏Ｘ孟鹤堂】一把红油伞（3）
孟鹤堂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几乎要剜到他心里去，如古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良久，孟鹤堂叹息了一声，抓住金霏的手，覆上自己的脖颈。那是一条怎样深的伤疤，金霏只觉得手指摁在上边都有丝丝温热渗出。
金霏缩回手，这才看见手指上的血红，那么刺眼，他把手指放进嘴里，舌尖舔舐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中迷起一层雾色。
“先生，我们在哪儿见过吗？”金霏摘下眼镜，抚上孟鹤堂的脸，冰凉的触感划过每一寸肌肤。
“是呀，见过。何止见过。”孟鹤堂俯下身子，冰凉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那渗人的温度，就和这个寒冬一般。
金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禁锢住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男人，放大的面容就在自己眼前，他推开孟鹤堂，“不，孟先生，是我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你想起来了不是吗？”孟鹤堂抚摸上金霏的脸庞，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面容啊，曾经生长在自己的肌肤上，与自己朝夕相伴。
红油伞的颜色依旧艳丽，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金霏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闪着冰凉的光，冬天的小镇，萦绕周身的只有寒冷。
“孟儿。”他抬手撕下自己面部的皮肤，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算你套上我的面皮，戴上我的眼镜，你也不是我。”他把男人的眼镜从鼻梁上打落，摔在地上，“我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不，没死，金霏没死。”男人蹲到地上，捡起眼睛，用衣袖抹干净镜片上的污渍，颤抖着手戴回鼻梁之上，“我是金霏，我才是。”男人呢喃着推开他，从红油伞中后退一步，冲入大雪中决然离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每一次，你都要逃吗？”茫茫大雪，好不干净，又哪里干净呢。
他们应该活在八十年前，两个深宅大院中的公子，本该按部就班过完一生，偏偏在那个雪天遇上对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看一眼就是一辈子。
世事容不下他们，一眼惊鸿、此生难忘又如何？他们的爱情在那个年代注定是一个错误，也是一个就差结局没写的悲剧。
他们聪慧通透，通透到知晓彼此都逃不开那个时代，携手共赴黄泉的决定只在一瞬间。那个雪天，俩人依偎在榕树下，孟鹤堂划开金霏脖子，红痕涌出鲜血，刺眼妖娆，染红雪地，也染红了树角的白伞。
说好的共赴，孟鹤堂却失了约，他像是疯了一般，不愿承认怀中断了呼吸的人是自己亲手杀死的爱人。剥下爱人的面皮贴在自己脸上；摘下他的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用起他的名字，忘记自己，活成了他。
有人说，榕树上有神明，或许是真的。不知过了多久，金霏醒来了，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埋在榕树下日渐腐烂，看着树角的红伞艳丽妖娆，看着那个顶着自己面皮麻木生活的爱人。
许是上天怜悯，被扒去面皮的血肉模糊的脸竟然逐渐长出孟鹤堂的模样，“也罢，既然你想成为我，那我就变成你吧。我总该带着你，找到那段丢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