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狗蛋的一生(2)

日子就这么过着，无聊得在我以为月亮上的兔子真的只是个传说，并决定逃学回家的时候，蟾蜍下来对着我们说，去月亮上的人选出来了，丁程程，马小祺，还有一个我没听过名字的人。我当时还在和别人吹牛，说我要是没选上，就给那只兔子家里送一个月的草。我后面在那收草的时候，一边拔一边骂自己猪脑子，还乌鸦嘴。
这个时候，我只是愣在那，明明呼吸，眼睛，身体都挺正常的，可我觉得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崩溃地边哭边捶地了。我非常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和别人一样，看着那三个人走到前面，那只蟾蜍敛着眼睛，满是疙瘩的皮肤一鼓一鼓的。我觉得他好像在看我，台上的三只兔子也在看我，全世界的兔子都在盯着我看，快要把我盯出一个洞了，可我不能动，连眼镜都不能眨一下，我已经不能去月亮上了，我不能再让别人觉得我其实很在乎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伤心，在难过。我就这么一动不动，蟾蜍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台上三只兔子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别人和他们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见，我就看见，人群慢慢得变少，一点一点的，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终于哭出来，眼泪慢慢地从眼睛里流出来，很慢，却一直流个不停，把我脸上的毛都打湿完了，我没有出声，因为刚刚为了忍着不出声，嘴里被咬出血了，我张开嘴，吐出来一口血，我看着泪混着血留在我面前，觉得好笑，想笑却发现没有力气把嘴角提上来，只能撇撇嘴，把嘴里的血吐干净，爪子把脸随便一糊，跑回家了。
我在家窝了好久，久到那三只兔子都已经走了，身边也在没有人议论这件事，我又被我妈丢到学校，说是要玩成学业，好就业，不能浪费钱，拿到毕业证再滚回来。我在这继续念着，成了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兔子。
学校为了口碑，恨不得早点把我送走，我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地拿到了毕业证，然后我就滚回了家，随便找了个工作，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又过了很久，我才问起当年是怎么选兔子的，别人说，是上面要的急，就按了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要的人，正巧，就是我没去的那次。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们上学的那个地方都荒废好久了。有些去过外面的兔子回来告诉我们，那些说是去了月亮上的兔子其实都是被那只蟾蜍骗了，那只蟾蜍把那些兔子高价卖给了一种叫人类的动物，听说被人买去的兔子，一般都是做表演用的，会捣药的兔子在人类那是很新鲜的玩意儿。
只是新鲜的玩意太多了，会捣药的兔子现在也不新鲜了，人养了这么久的兔子，觉得不能亏待了自己，就送到屠宰场，宰了吃了。
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年纪已经挺大了，但还是想出去看看，我想知道当年和我一起上学的那两只兔子还活没活着，我孙子看着我，嫌弃的说：“爷爷您年纪那么大了就消停点儿呗！”
我虎着脸没理他，闭上眼躺在靠椅上，想着我后来闹着要改名，父母没拦住，刚想和别人说我不叫狗蛋了，就生病了，村里的老人就说，太好的名儿 我根本压不住，让我别肖想了；又想着当年在那上学的时候，他俩一边自己练着，还来顾着我有没有好好背书，还得叮嘱我别玩太疯了，丁程程那个时候还认认真真的和我说，他觉得咱三肯定都能去，只要我认真点就行，马小祺在旁边笑着，望着我，我看了他俩一眼，说：“放心，咱三肯定会去的，别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