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眉郎(2)

她看清身旁之人，怔了一怔，「你怎麽还在这儿？」她环顾四周，「山神呢？」
他从身后取来两盏金杯，两人握着酒杯，他从容地绕过她手臂，一饮而尽。
少女也不知怎地，稀裡煳涂喝下了酒，这才想到要问：「这杯酒也是代山神喝的吗？」喝酒上脸，她微醺的模样褪了几分平时的羞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山神的使者呢。」
眉郎神色柔和，眸子裡似乎带着缱绻，他抬手抚上她的眉，「喜欢麽？」
她愣愣地点头，眉郎轻笑一声，「喜欢就好。」
大概是喝酒壮胆，平时不敢说的如今不假思索便脱口：「不只画眉，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既是如此，为何要嫁与他人？」
少女突然委屈得要死，「我是迫不得已，是山神——」
他打断她：「在此之前，妳已与隔壁村的王家定亲了。」
少女怔住，似是没想过眉郎竟会在意自己。眉郎见她沉默，便道：「我原先下山，是为历劫。」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眉郎又道：「择村居住，与妳相识，皆是偶然。我原想着，待妳嫁作他人之时，定要亲自为妳梳妆，于是我为村裡每个出嫁的新娘画眉，直至听说妳要出嫁。」
「我活了数千载，而人之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若执念不够深，你我就此作别，是再好不过了。」
「那日我救妳，原不想以山神之名，直到我听见妳情急之下唤了眉郎。」
由于方才躺在床上，少女的盖头掀了一半，此刻眉郎伸手一挑，红盖落地，他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之下如此清晰。
眉郎俯身凑近，缓慢地啃噬着他亲自给她画上的胭脂水粉，低声耳语：「当时我便下定决心，要亲自给妳画眉，以后都只为妳画眉。」
少女脑中一片溷沌，心尖儿随着他的语调起伏，再不属于自己控制，好不容易抓回一丝清明，她强作镇定，「你说下山历劫⋯⋯历的什麽劫？」
眉郎ㄧ笑，刹那间，少女胸膛似有万千烟花绽放。
声暖如温酒，他道——
「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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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罗云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