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为刀(2)

父亲与母亲都是披麻戴孝，今日，便是四百五十年玄朝灭亡之日......因为父亲还有事交代，母亲先走一步了。司马秋霜强行制止悲呛，浑身颤抖着与父亲对面而坐。
秋霜并没有像他们一样一身白衣，按照父亲的命令他必须光鲜亮丽，秋霜不懂，自己，即将殉国的人何须如此。
父亲压住喉咙因为悲伤产生的剧烈抖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孩子，你，投降吧。”
司马秋霜仿佛雷惊一般站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父亲，在刚刚殉国的母亲尸体旁叫自己投降？！
父亲挥挥手，让他坐下，秋霜眼里带着愤怒，不解。
“生死而已，父亲老了，在对与那些龙军们没有价值了，若是没有了我们司马家，他们一把火把这帝都四百年繁华烧了，那还有谁知道曾经的玄朝？”
“您是让我，保护史册？”
父亲流下浊眼，抚摸儿子的脸颊，“本来应该是我的，可我的身体，终究抵不过岁月。”父亲的嘴角已经开始流血。
司马秋霜知道，在龙族征服卡洛西亚时，父亲将司马家的一切都上交国库，当一次次战败传来时，他对着天空口吐三升鲜血，提着先帝赐予的雪隐剑向北方狂奔，想去前线杀敌，可最终在门口便倒下，卧床多年，终于在今天，帝都将亡时站了起来，他的寿命，也即将随这个庞大帝国完结。
“我应该怎么做？”
“像个史官一样，记录一切便行，龙帝夏奈终究需要卡洛西亚士族的力量，他需要我们司马家。”
“如此便好？”
“不，还有忍辱负重，抵挡高官诱惑，我希望你死的时候还是个玄朝人。”
“我，答应您。”
次日，城破，烈帝平阳夜尽崩。在夏奈带着十万大军入城时，一身华服的司马秋霜与其他文武百官一同跪地，山呼；“万岁。”
就这样，需要他们力量的夏奈保持了他们的高官俸禄，而司马秋霜也因为对史册的重视进入了龙朝太史阁，掌管六万五千册史。在经历了玄遗义起，百官赐死等事件后，当年跪地迎龙的人中只剩下他一个老人。老而不死为贼，他便慢慢成了玄朝的最大玄奸，是他率领百官跪迎龙帝，是他多次策反各地反王，使玄朝复苏的火焰熄灭。
正如现在周围洛克的讥笑和讽刺，他都不在乎。自己变了，自己不知道还是不是玄朝的人了，七十年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自己放弃了很多原则，若是少年顶会藐视自己。可，当墨帝要让自己修改史册时，那个少年仿佛回来了一样，他的一生不就是为了这些文字吗？如果改了，自己的一辈子也改了。一直平和的秋霜也变的像头狮子，与帝王对峙。
“洛人司马秋霜，蔑视龙帝，杀。”
七十年平如静水，今日化为波涛。
渐渐的，司马秋霜的眼被太阳照射再也看不见东西，他摸索矮桌上的毛笔，找到宣纸，提起笔来。
父亲，我不知道有没有变，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已凉了，答应您的事，不知道有没有让你失望，这么多年见惯了风雪不见花月，您是为国而死，那孩儿便为了汗青的安息之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