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321对不起

“轰隆隆——”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声，金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天空，一架飞机刚好从雪白的云间滑过，生生割开了道长缝，笔直地一直延伸到天边。几缕金黄色的阳光从中间漏下来，晃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眼，金可抬起一只手挡在眼上，透过指缝看过去，一直到那飞机消失在视线里，依旧不肯收回目光。
到底是隔了多远的距离，才能让一架几十米长的飞机看起来这么小，小到能完整地放进金可单眼皮的眼睛，能塞进细微到几乎并拢的指缝。金可眯起眼睛，对准飞机握拳，又在胸前摊开，掌心里空荡荡的，除了凉飕飕的风以外，什么也没有。
那么遥远的距离，能看到又怎样。
终究是抓不住的。
她突然觉得双眼有些酸涩，忙低下头，笑了笑。
果然看久了阳光就会想要流眼泪呐。她想，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遮掩住了脸上的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在哭。
金可在等一个人。
这是个秘密。因为她曾经那样洒脱又决绝地对那人说过，你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娘又不是没有人娶。
于是那人就真的走了，可金可却没有如愿地嫁人。
真是够亏的。金可站在母校的操场中间，雪白的T恤衫飞扬起熟悉的弧度，茵茵的绿草坪依旧修剪的整齐，那个总被自己死皮赖脸挤在一起的男孩子，却已经不在这了。
她抱着膝盖坐下，看着远远近近十几对腻在一起的小情侣，搂在一起你侬我侬，仿佛天崩地裂都拆不散他们一双人。
可天下有情人千千万万，天地间几百年详乐平安，又有几个人当真执手走到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金可拂了拂发丝，眼神悲凉的让人心痛。
当过不去的回忆遇上过去了的时光。
结局又是谁被谁埋葬，谁被谁遗忘。
金可遇上田柾国是在大一那年的夏天。
军训了一个星期，太阳和汗水烙印在脸上几乎是无差别的灰头土脸，配上清一色既不显身材又不显肤色的迷彩，密不透风地包裹着那疲惫和燥热，不知不觉渗透进四肢百骸。男男女女便皆自然而然地没了整理形象的兴致，休息期间盘腿席地一坐，满脑子就只剩下了睡觉或者开饭。
 金可也不例外。她在教官下令休息的瞬间便瘫了下去，半躺着倚在舍友的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和着稀泥的水。
“你看看你们这点出息！”教官从他们一排一排的间隔里转悠着，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你，去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通常这种情况下，没才艺的都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有才艺的也要或假装或真心地推辞半天，总之就是不会痛痛快快给你立刻表演。金可懒懒散散地歪着，一点也没兴奋起来。
指不定得磨叽到什么时候咧。她想。
可那男生张口就唱起来了，嗓音清澈通透，带着微微的磁性。
是一把兼并了青涩与成熟的好嗓子。那歌声如一缕夏风翻过芳草地沾染上的清凉气息，明明纯净得仿佛不入世俗，又抓挠的人心痒痒。
金可翻身坐起，被她靠着的舍友都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金可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的眼神，扶着额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