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原创)(治愈?致郁?)(2)
是啊。枯叶会乱,会碎,迟早连渣都不剩,记着它们的人只能白白的记着。
陆从云恍惚间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念头,原来这时没有风景是好事,只可眼观的东西,在暖时好看,在冷风袭来时就变得不合时宜,再美再好也不行。
所以其实被期待和憧憬的人和物,不该被可惜。因为他们要么从不存在,要么万古长青。
因为仅仅被埋没的东西,也会被觉得是烂在了泥里,就算拿出来翻新,也会有人隔着千里扇鼻子,就好像闻见了土腥。
“天真的太冷了,还好你还在。”姑娘的朋友打了个喷嚏,嘟囔着,“明天就要一个人啦。”
姑娘用脚踢了踢朋友的肩:“一个人行吗?”
“行啊。”带着不合年纪的柔软慵懒。
隔了很久,又传来朋友清醒的声音,就像做好了什么天大的决定:“行。”
姑娘点点头,“真让人放心。”
风景安安静静的在等开春,就像从来没来过的样子。
两个清醒的人看着一个睡觉的,觉得那个睡觉的,睡得很有趣。
天亮之前姑娘送了陆从云一个草扎的“四不像”,说:“我也没说它是兔子,是你以为姑娘都会扎兔子。”
陆从云不服气:“我没以为,我认识的好多姑娘什么都不会扎。”
“那你就会?”
“会,你说出个活物来我就扎给你看。”
“那你算不算活物呀,看看你自己活得像什么就扎什么嘛。”
那就好好想想。
不凶狠,做不成虎狼。不乖顺,做不成家禽。不懦弱娇小,不鲁莽高大,不机智灵敏,不蠢笨温吞。
然后陆从云也扎出个“四不像”。“四不像”和“四不像”长得也不一样。
但是都很难看,比不出哪个更难看。也不配做纪念,只能摆在一起将就看。
百无聊赖的时候,姑娘又开始给陆从云讲流浪,“这是我这几年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我不是要你跟我一起走,只要都在路上,就能算是做个伴儿。”
她的朋友这回彻底醒了,“她这个人很能将就的,一肚子歪理!”
然后抱着个包袱兴致勃勃的坐起来一起听。当听讲经。
流浪是一种有来日的安全。因为你知道,不管怎样,你总会停下来,从你踏上路的第一天,你就想好了什么东西是你不想要的,你把它们远远的甩在身后,潇洒迈步头也不回。可是安稳就不一样了,你不知道它会不会结束,也不知道它会怎么结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或者一堆不速之客,在暗地里窥伺你很久很久,把你最不想要的东西塞给你,把你不能割舍的东西全拿走,还要跳着脚冲你喊: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滚吧!该我了!
陆从云只是闷闷的笑。因为这时候只能笑,不能站起来说,谁起个头吧,然后一起抱头痛哭。
这可都是实在话。姑娘张牙舞爪的样子也颇生动。
听完这一段儿,就是要告别的时候了。
陆从云知道自己有多固执,虽然胸腔里跳着的东西再不澎湃就要老死了,好听的道理都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