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我就成了你(3)

“要是辛苦了就回来吧，警察这个职业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哥哥永远在家等着你啊！” 
哥哥，哥哥……
警局里如往常一样忙忙碌碌，仿佛恒古不变。她近乎失去理智，像一个狰狞的怪兽，冲向乐正龙牙的房间。
空空的。她的心也空空的。不疼。不痛。
“我哥呢？” 
“我哥在哪儿？”
“你们陪我哥哥！”
她抓住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掷以最狂怒的咆哮。她不疼。她不痛。
那个总是傻里傻气的哥哥，那个总是让她吃青菜，那个一点都不体贴的哥哥，那个将她领回家又将她抛弃的哥哥，她才不稀罕，她一点都不稀罕……
五
五个月前。
乐正龙牙穿着警服，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指挥车辆通过。
一切都很好。
直到那个骑摩托的陌生男子出现。
他违规驾驶，被乐正龙牙截停，进行罚款教育。许是社会的不公在他心里滋生成黑暗的大树，这份黑暗最终蔓延到无辜的乐正龙牙身上。
张某对乐正龙牙的处罚心生不满，回家提了把刀又回来找到乐正龙牙，直接对着颈动脉一刀。
霎时鲜血如同石蒜花开在乐正龙牙眼中每一个角落。他的眼前闪过乐正绫的音容笑意，最后定格在他的警服，警徽上。
他做了这一生最自豪又最后悔的决定。 
他以肉身同恶人搏斗，除了脖颈，脸上，前胸，大腿，手臂，负伤十余处。
等到支援的民警赶来，乐正龙牙才松懈下来，沉沉睡去，而这一睡，便是天人永隔。
听后来的民警说，倒在血泊里的他，不停地念叨着“阿绫”，以可以溢出的温柔，像是最诚挚的祝福。
乐正龙牙殉职的事迹很快登上重庆各大报纸头条。乐正绫所在的城市虽未大篇幅报道，但仍给予了不小版面的歌颂。乐正绫的顶头上司本意欲压下这些消息，毕竟乐正绫是他们的王牌，那个案件也不能再推了。言和心生同情，将事情隐晦地告予乐正绫，谁料乐正绫竟与她哥如出一辙呢？
六
乐正绫受邀给一个学校进行爱国教育，同时也要求讲述乐正龙牙的事迹。
她站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脑袋，两滴泪挤在眼角，强行扒住眼眶，不欲落下。她不知是苦涩还是无奈。
拿着话筒，几次张口，却又将哽在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她哥哥最热爱的事业，这是她发誓要忠诚一辈子的事业。
可泪总是苦的，常常在舌尖烫出一圈一圈的悲伤。
若是重来的话，若是重来的话，世间又哪有什么重来？选择了就选择了，后悔了就后悔了。
她的悲怆想来也比不上十四亿人的希望。 
再怎么悲伤，她也是要讲的。她不讲她哥哥，她讲千千万万个警察，像哥哥那样的警察。
呐，哥哥，我终于成了你。你看得到吗？
这祖国的花朵啊，这茁壮的花朵啊，切莫忘了你们脚下的土地，开着璀璨的石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