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为人》

“太子殿下，该回上天庭了。”
神武殿里密密麻麻的站了神官，他们看着我，那么多双眼睛。
我记得曾经的我也是这样在万众眉眼之中的。他们信奉我，目光之中充满了崇拜。神官们见到我，总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太子殿下。
而如今，他们也许抱着看戏的心情也是更多。那些往日与我交好的神官，充其量最给面子的都只是置若罔闻。他们的面孔，分明是熟悉的，如今却有些陌生。我从他们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参杂着戏虐与讽刺，显得格外狼狈。
那些舆论的眼神压得风信和慕情头低低的，他们跟着我明明也总是意气风发，不肯低头的。
我挺了挺脊背，对着上边阖着眼的那人轻声道：“帝君，仙乐来迟了。”
帝君他轻轻招了招手，敬文真君展开卷轴，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回荡在神武殿内。
“仙乐宫太子殿下谢怜，多次违反天规，在凡间显灵，与信徒传音。仙乐与永安一战，仙乐逆天而行，私自下凡参与人间战事，致使仙乐国加速灭亡，赐咒枷一道，与点将中天庭神官风信、慕情，一同贬下凡间。”
我看见帝君轻轻摇了摇头，我知他不忍听去。自飞升以来，他倾力教我招数剑法，赐给我宝剑法器，而如今他却不得不贬我下凡。
……我让他失望了。
肯定是失望透顶了。
他却才挣了眼，似乎略带疲惫的看着我，轻声道：“我可以答应仙乐，只要你再次飞升，我就将你的咒枷取下。”
这一如既往的如同长辈的声调，我喉头一梗，这时才发觉不管我在别人面前多么的高傲，在他面前，才真正如同一个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孩子。
仙娥捧了装着咒枷的盘子到我面前，它像是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清楚的感觉到什么源源不断的东西戛然而止，那一刻仿佛全身都放空了。铺天盖地的眩晕涌来，我强撑着才没有腿软跪在大殿上。
纷纷嚷嚷的神官也都散了。帝君扶了扶额，他对我道：“仙乐，想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我急忙脱口而出：“帝君，白无相……”
我一愣，若不是因为我，白衣祸事又怎会出场？帝君跟我说的明明白白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帮我解决…？
眩晕感更强，我扶了扶头，我道：“不了，仙乐就比别过，感谢帝君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我看他轻笑了一下，道：“我等你归位。”
我跟本没有自己所夸大其辞的那般，当我真正处于无间时，心只会比身坠得更深。
桑竹桃源的美梦，也该醒了。
我逃也似逃的离开了上天庭。
从仙京下来依旧头昏脑胀，所以就这样坐在了地上，而后迎来的是更甚的无所适从。我不知道是该去抱头，还是去抚摸脖子上的咒枷，亦或者去抱着膝盖像个小孩一样蜷缩成一团---要真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我……我还会再飞升的，对吗？”
我去问风信。却发现哑着声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可回想起这个想法，我却兀自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