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原创连载·一】PTSDers

PTSD
ers
谨以此书 献给那些
能战胜自己的人们
水珠，从皮肤上一点点汇聚，凝落。时钟自顾自的走着。
冷水从喷头中倾泻而出。
滴落
滴落
再滴落 
少女一动不动。
瑟缩在宽大的浴缸中。
仿佛要被吞噬。
寒风从破旧的屋内刮来，发抖的身体在冷水中荡起一层层细波。
出租屋，小小的方寸之地，堆满了各种垃圾和琐屑。
没有灯光。
吊灯因很久没换，已只剩下悬荡在灯座上的链子。
没有声音。
只有空寂的风和水滴，敲打着如编钟一般的回声。
没有“生命”。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死去。
少女打着颤，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浸透了水的乌黑长发杂乱地披散，一点也未打理过，扭结在一起。
浸泡长时间的皮肤，透出病态的惨白，褶皱着。
十五岁上下的面庞，已不能单用好看形容。
美丽而不经打磨的脸，交杂黑暗而悲丧的气质。却给人寒骇之感。
完全没有光亮的双眼——
向上看去，左眉边，是一块狰狞的疤痕。
烙伤。
连眉根都已被烧进了血疤中。
没有希望。
没有过去。
没有未来。
一无所有。
肮脏的浴缸，是一道界限。
她与世界的界限。
“记忆闪回”
看不清那个记忆中自己的模样。
只剩名为“痛苦”的记忆灰烬，如一块沉默而令人哀伤的墓碑。
不想再看。
不想再回忆起——
单薄的双肩颤着，一阵阵呕吐感上下翻涌。
连泪，
都哭不出来。
只有无力。
不管在那时，还是现在。
如同沉没于深海汪洋。
无论如何挣扎，那记忆就如地狱之恶犬，一遍遍在梦中出现，成为哀号。
像某种黏稠的胶状物，从口，鼻，耳，四面八方涌入，一点点窒息。
我。
我……
为什么……
如此弱小而肮脏。
污秽不堪。
甚至不配处在这个世界。
处在这个有爱，有正义，有光明的美好之中。
恶心的自己，被光明接纳了。
早就，
早就，
早就……
少女将脸深深埋进屈拢的腿上，冰冷刺骨的水中。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
一点点，
一点点，
在黑暗中沉沦堕落，
就会在弱小的心外，构筑坚硬的外壳。
可以用污物麻木，包裹自己。
但，
被光明轻轻拉起，
所拯救，
所审视，
所融化。
才意识到自己曾做了什么。
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回去——
不论哪个世界。
像一个滑稽而令人发笑的气球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