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宫怨·沉眠》第二章
“不是跟他说我睡了吗?”红睡声音里透着烦躁。她自早朝回来就这样了,折腾得一屋子奴才鸡飞狗跳不说,晚上连帝王宠幸也要往外推,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娘娘,外面大风大雪的,陛下龙体矜贵....”
婢女话音未落,榻上红睡就睁开了一双含水的眸子。她上下打量着那婢女,良久,忽然笑道:“你叫如眉是吧? 没记错的话今天十六了?也是时候了。”
“娘娘你....”
红睡笑声里冷意渐浓:“这么心疼陛下,陛下就在门外,你怎么不出去伺候?”
黑暗中,那婢女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都开始颤抖:“奴婢不敢。”
“哈,有什么不敢的?当年我若知道‘不敢’两个字怎么写,现在你们也称不上我一声娘娘了。”说完,她眼神渐渐变得悠远,似乎透过一屋浓重的夜色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便连门外一声响亮的“起驾”都没有听到。
朴灿烈....红睡绝没有想到时至今日,那个男人一句话仍能让她失态至此。
三年前,那时她柳红睡还是明月楼的花魁,秦淮河上多少男人排着队一掷千金才能吻吻她的石榴裙。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现在想来,那段醉生梦死的时光,竟是她最好的年华了。如果有选择,那天傍晚,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出门了。她不过是买一盒妍芳斋的胭脂罢了,为什么偏偏就遇上了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魔星?她至今仍记得那人长身玉立于柳下,身子挺拔得像竹,偏偏眉间一点笑意又温柔得像水。
那天之前,她一直以为一见钟情不过是说书人编出来的故事,金陵花魁柳红睡会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倾心?莫不是说笑。
只可惜,人生如戏。
她到底还是被那一点水一 样的温柔浸透了心。
她犹记得那人被她半推半拐地骗进明月楼后,脸上难得浮上了一抹不知是羞还是恼的红晕。本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书生,拐了也就拐了。然而哪想到眼前这斯斯文文、见了花姑娘会脸红的小书生竟是当朝的定北将军,朴灿烈。
一场风月情事,就这样变成了场盛大嫁礼。
朴灿烈是用八抬大轿把她从明月楼抬出去的,朴灿烈说就算暂时不能给她名分,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姐妹们都羡慕她运气好,可八抬大轿上的她偏偏生出了迷茫:为了一句话去了朴灿烈府上做一个无名无分的舞姬,抛弃了生她养她洗练出她一身风情的秦准河,究竟是对是错?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可是人活一世,轻狂那么一次也就够了。
随朴灿烈来京城的决定,是她生中最蠢也是最聪明的决定。蠢的是她不得不亲手将她一生一次的爱情挫骨扬灰,聪明的是她自此走上了母仪天下的路。
朴灿烈与当今圣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即便是登基了,皇帝仍会时不时微服来朴灿烈府上做客,每次都是不醉不归。她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摸清了皇帝来府上的规律,于是便挑了那一天,盛装上宴,只说自己是朴灿烈府上的舞姬,来为将军和客人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