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细胞癌NK】她的眼眶里(6)
她有口无心地:“嗯。”
“为什么NK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非要救我不可呢?”
一下子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就像在封闭的房间里有人关掉了灯。被无穷无尽的黑暗侵蚀,那个无头男孩就这样出现在她身边,沾满血污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是这样吗?是这样啊。这么多年了,你的鬼魂还在缠着我啊。
“NK酱,你怎么了?”
i的呼唤让NK意识到这是她的幻觉:“没什么,走了会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NK酱喜欢诗吗?”
“那是什么?”
“啊咧,问我定义吗?我也不知道啦,总之和歌很类似。NK酱不能工作在家很无聊,我买了几本诗集想读给你听。怎么样?”
他的声音好可爱,犹如柔软皮毛的生物在她的心脏上蹭了一下,真想看看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她不假思索地答应:“好啊。”
午饭后,NK靠在沙发上,听i念诗。
他才念了一句“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里幽居”①,NK就质疑:“这个‘你’是细菌?”
他噗哧笑了:“不是啦,NK酱你真会开玩笑。诗就是这样,比如‘我转身撞上了自己’②,这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在诗的世界里就有可能。”
“这样啊。”
“‘我将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以证明生命的无穷无尽’③。”i继续念下去,NK却再也没听进去。她还在想着第一句,手指情不自禁地探进刘海,抚摸那条伴随她半生的伤疤。
或许是心理作用,早已结痂的伤口传来破裂时的痛楚,直连心脏。那里仿佛真的有一个小人在敲打、呼喊着,想从里面出来。
把它破开好了。
NK被这个荒唐的念头折磨得汗流浃背,无头的亡灵抱住了她的左脚踝。
她是在胸腺学校游学时遇见的他。
从记事起她就居无定所,在体内流浪,同时消灭各式各样的敌人。她见过色彩斑斓的细菌,被病毒感染的普通细胞,唯独没见过他。
那个白发男孩有着墨绿色的眼睛和怯懦的眼神,那样的弱者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才对,怎么可能会是敌人呢。
他的脸上有着暴突的血管,蜿蜒曲折。手臂上血肉裸露在外,左红右蓝。总用好奇而畏惧的眼光打量周围的世界,不敢大声说话,每次被她嘲笑只会唯唯诺诺地道歉。
他没有编号也没有名字,NK说要把他收作小弟,他歪着头想了半天,问小弟有什么用。NK回答说就是以后由我来罩着你,没有人能欺负你。他听了后非常开心。
他的温顺与迎合恰好满足了年幼NK对“强大”一词的幻想,她自信她有能力保护如此柔弱的他。
他的包扎技术比毛手毛脚的杀手T细胞高强多了,连续三次被杀手T细胞扯到伤口后,在两人之间NK果断选择了他,再也不让杀手T细胞为她包扎。
别看他个子小,饭量出奇地大。NK常常找杀手T细胞要一些食物给他,杀手T细胞是不知道他的。他不喜欢交朋友,总想着把存在感降到最低,NK钻进通风管道准能找到蜷缩成一团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