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君安～堂良篇～25

25.
大麘太久未经历战事，久到朝中大臣开始专心权术游戏，久到将军疏于操练兵士。外族突然卯足劲强攻，边境的将士被打得措手不及，乱了阵脚，匆匆后退一城，数了数兵士仅剩百余。
守将轻敌，硬是拖到了溃不成军之时才送去消息，时间浪费了太多，杨九郎到达边疆之时，外族早已趁胜又拿下一城。
这从都城带来的娇弱兵士们哪见过这阵仗，懒散惯了的老兵一身兵痞气，在看到缺胳膊断腿的伤员时终于沉默了。新招的小兵本就恋着家，看到断壁残垣时个个泣不成声，只觉得性命将绝于此。
杨九郎一路上都没有多加管束，任由老兵胡闹，任由新兵玩笑，只因他知道战争有多残酷，说再多都不如亲眼感悟来得直接，但他自己看到血淋淋的画面时，也难掩心底震撼。
孟鹤堂很不好，本就是心软的人，自打到了边疆眼眶就红了，拼命忍着不敢显露。直到终于在城外安好营扎好寨，才躲进军帐流下泪来。
周九良没说话，他明白哥哥的心情，没到这儿亲眼目睹，体会不到它的残酷。轻轻擦去哥哥连绵不断落下的泪珠，直到他哭累了，靠在自己身上，才出声安慰“哥哥，皇上英明，早做准备，会没事的。”
周九良捧着孟鹤堂的脸，温柔地顺着泪痕吻到了他的眼睛，最后露出灿烂的安慰他。
孟鹤堂果然破涕为笑，看到周九良的笑，什么忧愁都能消散，将笑脸拉入怀中，脸颊磨蹭着九良软蓬蓬的头发，庆幸身边陪着的是自己最爱的人。
趁着寒冬，外族休整，杨九郎加紧操练，周九良和青枝也帮着，毕竟是亲眼见识了国家受创的惨烈，但凡有些血性的壮年都无法置身事外。
孟鹤堂的人陆续带着这些年偷偷训练出来的士兵赶来汇合，训练有素的部队一到，整齐的步伐与喊声就让城中之人安下了半颗心，纷纷庆幸大麘有明君在堂。原对杨九郎严苛的操练还存着一些不满的兵士，如今只剩惭愧之心与崇拜之情，操练起来更加用心。
周九良替杨九郎操练兵士，倒也聪明，利用各方兵士的荣誉感互相影响，相互激励，兵士们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懒散模样。
“九良是将才”孟鹤堂在中军帐与杨九郎以及他的副将们议完了策略，一同站在帐前看着操练的士兵，就听杨九郎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你别想”孟鹤堂转头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周九良是将才，但他不要九良冒险。
“我哪敢啊，真让九良跟着我，你不得让那祖宗削了我啊”杨九郎笑着摇了摇头，孟鹤堂却从他的笑脸中看出了思念的忧伤，实在笑得太难看了，不忍地撇过头。
“他不会，为你，连先皇都敢顶撞，得罪我算什么？”孟鹤堂看着前方拍拍杨九郎的肩，算是安慰，紧接着不忘警告“但我会逃，他会失去一个重要帮手。”说完也不回头，哈哈笑着找九良去了。
边境环境太差，初春之时冷得不像话，也难怪外族要摒弃与大麘的盟约，比起眼前这一大碗肥肉，平日里刮下的一点点肉末如何解馋。孟鹤堂终于理解小时候先皇与父亲为什么总是为那似乎能够永恒的和平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