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若当归来（六）

夜色渐沉，星辉渐渐压过了灯火，人声消散，只剩了偶尔巡夜的队伍路过的脚步声。
唐时竹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脸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球球颇为不耐地“喵”了一声。
“吵醒你了？抱歉呀。”伸手把窝在枕头上的小猫抱到怀里，唐时竹一下一下给它顺着毛，不多时，就传来球球轻微的呼噜声。
左右睡不着，唐时竹睁着眼睛看着窗口透入的一点微光发呆。巡夜的队伍来往，他出于习惯，不自觉就开始数着脚步算人数，一来二去，间隔时间也记了个清楚。迷迷糊糊到了深夜，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唐时竹侧耳听了片刻，把怀里睡得沉的小猫轻轻放在了床上，起身摸到床边的千机匣，靠着床边慢慢调整着呼吸。
阴云遮蔽了月色，房间里忽的暗了下来。窗外巡夜的队伍堪堪路过，唐时竹微微眯起眼睛。那人的动作极轻，动作节奏和巡夜的队伍盔甲磕碰的脚步声完全合在一处，若不是他听了一夜，也难以辨别出其中细微的差别。千机匣细小的机关转动声中，已经成了弩的模样，窗扇极快地摆动的瞬间，弩箭破空而出，闯入屋中的人显然没料到这样的迎接，却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了，弩箭顺着窗扇的缝隙飞了出去，落空。
唐时竹瞳孔微缩，几乎是弩箭落空的同时手中的雷震子已经向着那人的落点丢了出去，可还是空了。当真是太快了，昏暗中那人魅影一般抓不到实体，瞬间便到了身后，室内空间狭小，又被人近身，弩形态的千机匣便难以施展，武器被夺脱手的瞬间，唐时竹借着那人拉扯武器的力道转过身，脚尖轻点，整个人往后退去，黑暗中孔雀的羽翎绽开光华，流光溢彩，带着金属破空声飞了出去。唐时竹听到那人一声轻笑，脑中空白了片刻警告脱口而出，“躲开！”
他甩出孔雀翎的同时还丢出了一颗毒蒺藜，夹杂在孔雀翎的光效和声音中极难被人发觉。普通的毒蒺藜虽然带个毒字，涂得却不过是些麻痹性强见效快得麻药，可这一颗唐时竹刚改良过药方，浸得是货真价实的毒药。一阵细密如雨的坠地声，唐时竹连调整姿势都忘了，任由自己重心不稳的向后摔倒，直到最后一声响完，全打空了，他心下松了口气，这时再想调整姿势却彻底晚了，认命地闭上眼睛。落地却是摔在一人怀里，唐时竹感受着身后那人的体温，深吸了口气，“陆！唔？！！”冲到嘴边的怒吼被人一把捂住嘴噎回来的感觉糟糕至极。唐时竹气得想打人，拼命挣扎起来。
“嘶……”压抑的痛呼瞬间让唐时竹停了动作，环着他的力道松了一瞬便倏然收紧，甚至勒得他有些疼，陆漓渊埋首在他颈窝，开口声音很轻，带着掩饰不住的轻颤，像是在极力忍着疼，对他却还是温和的安抚，“别闹。”
闹个屁！拿他当小孩哄的吗？！虽然心里如此腹诽，但是唐时竹到底是老老实实没再动。
房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说是轻微，却也不过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对于唐时竹，这种散乱且明显的脚步声，跟刚刚陆漓渊隐藏在环境声中的功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瓦片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唐时竹顿时急了，可身后的人却毫无动作，甚至原本对他的钳制都松了，眼看要到他们头顶，唐时竹来不及细想，握住陆漓渊的手腕翻身一把把人按在了地上。他跪坐在陆漓渊腰腹间，上身俯下，借着身体的掩护挡住了屋顶窥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