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余生有你（独悲）

尾声（独悲）
书房门被轻轻地扣响，推门而进的大男孩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爸，我回来了。”
“你晚场不是有演出吗？怎么跑回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书，顺便摘了眼镜，抬眼看了看门口的孩子。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演出部忘了调我的场次，师父今天想起就让我回来了，他会派人替我。”
“胡闹！戏比天大，你懂不懂？既然排了你的演出，你就没有理由不演。就是我今天死了，你该上台还得上台。杨九郎就是太宠你，没个样子。回去，给我好好说相声。”
“可是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您今天不也是不上台吗？”
“少废话，演出回来，记得给你妈磕头。”
“诶。”少年无奈点头，倒退着出了门。这孩子刚刚成年，高高瘦瘦，只有好看的骨架，还少了些健壮的肌肉。五官神色和角儿有五分像，另外的部分，让人想起他的母亲。
“你又呲哒我徒弟了？”九郎见徒弟回了后台一脸惆怅便知角儿在家骂了人，忙打给他质问一番。
“杨九郎，你太宠他了。戏比天大的道理，孩子不懂，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带不好徒弟，就让我儿子回家，我自己教。”
“今天不是小小的忌日吗？我想让他陪陪你，免得你又自己在家里难受。”
“这不是理由。这么没原则的孩子，让我们小小看见也是生气。”
“好好好，角儿你消消气儿。”九郎放下电话，一阵无奈，真是越老越不好哄。十几年了，每到这一天，角儿的脾气就格外不好。也罢，盛年丧妻，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老师独自开车回了过去的家，每年到这个时间，他总要回去看看。家里依旧维持当年的模样，和当下流行的风格相距甚远，让人有一种瞬间陷入旧时光的错觉。那个经常窝在沙发里看书，等着他回家的女孩儿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依旧是当年秦淮河边接受他求婚时光彩照人的样子。而他已是鬓角染白的中年，早已在妻子的葬礼上代替她向这个世界道过了别。
“小小，我回来了。儿子晚上有演出，我打发他回后台了。也好，我们单独待一会儿。真的好想你。”她的照片摆在卧室的梳妆镜上，风华正茂笑靥如花的样子，明媚地照亮着角儿的心。
“病人在这个时间复发，就算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我能做的只有尽量维持到她生下孩子。”
“还有两个月，小小还能等吗？”
“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还有就是让她走得少一些痛苦。”
辫儿把医嘱一字一句地记下，转身走出医生办公室已是泪流满面，抖着手戴上墨镜，强撑着走回小小的病房。
她站在窗前，正专心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再过几周，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们所期待的小生命终于要来了。只可惜……
“小小，想什么呢？”他从背后环住妻子，双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似乎这样就可以护住这般温情的瞬间。
“我在想宝宝终于要出生了，以后就要拜托你照顾了。辫儿，你会是最好的爸爸。”
“我太笨了，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