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讽刺小说：编号三十九（其一—其三）(2)

徐无鬼还清楚记得自己刚诞生时的情形。那时候是清晨，东方的天空刚刚吐露出淡粉的霞光。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很远的地方突然穿梭了过来一样。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点思想，但除此之外脑子里其余都是一片空白。他坐在庄周身边，庄周穿在雪一样白的衣裳，坐在潺潺的小溪前边，清澄的溪水上泛着初春冷冷的清气。这个季节梅花盛开，满目都是十五六岁闺中少女般的红润，与东边初吐的霞光互相辉映，格外引人入胜。
沾着晨露的梅花从繁茂的树上徐徐落下，有的飘到泥地上与泥土化为一体，久而久之泥土也染上了红润；有的落进冰凉的流水里被卷着带去了不知是何处的远方；有的随着风飞来，飞到了庄周和徐无鬼的发间，肩上，还有膝上。庄周微眯着双目，发上和衣衫上仿佛都带着凉凉的露水。他身边那些蓝得纯粹的小蝴蝶轻轻地扇动着单薄的翅膀，庄周仿佛在做梦。虽然说是初次见面，但是徐无鬼清楚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一切，就像是熟识的人一样。他们坐在一起，却不对彼此说一句话，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还是徐无鬼先开了口。他问眼前的这个人：“子休……我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为了让更多的神出现，这样人类和我们的世界都能变得更美好。”庄周轻声回答了徐无鬼的问题，就像在梦呓。
徐无鬼有点不明白。他紧接着问：“那……为什么？……”
庄周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他身上淡粉的落花仍妆点着他的白衣。他抬起他秀丽的头，仰望着盛开着的梅花，笑着说：“请好好欣赏吧，然后你就会明白了。”话音未落，这俊朗的少年便化作了一只蔚蓝的大蝴蝶，与那些闪烁着纯蓝异彩的小蝴蝶们一同消失在清晨熹微的流光里，只剩梅树落英缤纷。
徐无鬼停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些梅花，盛开着，飘落着。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气，不浓艳，也不甜蜜。这种气息只是让人觉得很清幽，若有若无又无处不在，好像还带有一点淡淡的苦涩。
他自己独自在梅花树下想了很久很久，身上也落着了晨露和梅花。蓦然，他终于明白了庄周的意思。徐无鬼伸手接住了几瓣落花，欣喜地笑了：“啊，原来……原来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时，太阳已升起，柔和却冷清的光芒映照着树上每一片梅花的花瓣，金粉金粉地熠熠生辉。徐无鬼看见了一个出现在溪水对面的女子。那女子乌黑的长发宛如子时黑夜，端丽的五官就像荷花一样在姣好的面容上绽放，映日别样红。她倚着挺拔的梅树，身上穿着美丽得不可名状的衣服。如果说非要用现在的语言来形容的话，那只能说它比天空中的霞光或者大地上的繁花要亮丽得多，比城市里的霓虹或布店里的彩缎要迷人得多。
他手捧着几瓣小小的落梅，鼻子吸吮着周围淡淡的香气，凝望着美人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
梅树下那人便是北海姬。在徐无鬼眼里，她比那些美丽的梅花更吸引人。她的到来就像是一阵和暖的风，驱走了四周料峭的春寒。他就是在那时候爱上她的。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总是无时不刻陪伴着彼此，直到徐无鬼被迫离开逍遥域。
“她是个神迹。”来到医院后徐无鬼常在心里默念道。对于她，庄周有道：“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