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执】【黎明】凤凰劫-第六集(7)

“慕容黎，这两国联姻都敢如此儿戏，你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如果因为如此让西晋觉得北秦联姻诚意不足，拒绝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可慕容黎偏生半点不肯妥协，那一句“是朕不想如此”，竟任性地真如此为之了。
执明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才发觉是水，想起是自己让小胖换了水来，却又忘了，执明不由揉了揉眉心，如此的他，是有些失态了。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却很熟悉。
“明儿，夜里风凉，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吹风？”
因为是宫宴之上，方夜不好多说，只说了执明在亭中喝酒，不让小胖在旁，慕容黎知道后没多久，就撇下西晋的使臣，匆匆而来。
“宫中尚在宴客，陛下理应多陪陪西晋使臣才是。”
“朕看你心情不好，便出来瞧瞧。”
“我为何要心情不好？我只是不太喜欢如此热闹的地方。”
那样的繁华喧嚣，从来与他无缘，若要他来选，一处茅屋，一壶小酒，便胜过那无数欢颜笑语。
又是一杯水，依旧丝毫压不住心底的烦躁，此时倒有些后悔让小胖把酒拿走了。
“我以前，喜欢喝酒吗？”
在军中几年，滴酒未沾，而再之前，执明更是恪守本分，从不沾酒，但这一年来，执明却觉得酒也不错，入喉那一瞬的辛辣刺激，感觉莫名熟悉。
“明儿。”慕容黎轻唤了他一声，却没有回答。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总觉得，他对于酒的那一点点熟悉，应当也跟这个人有关系吧？
“你很少喝酒，总说喝多了酒容易乱了分寸，谈不上喜欢。”
“是吗？我如今倒是觉得，一醉可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这话好似他曾经说过，可已经记不清了。
“你若是心情不好，朕陪你喝可好？”
“陛下，我早就说过，您无须这般待我。”
明知道这人的温柔像是蚀骨之毒，一点点浸入骨髓，习惯之后再难剥离，可或许是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又或许只是在和睦的假象中装了太久，久到执明自己都快当真了。如果能就这样……
怎么可能呢？
“明儿，我的心意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推开我？”
为什么？执明笑着，逼着自己狠下了心。
“您问为什么？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您，我不喜欢什么？如果没有，那我现在告诉您，我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别人骗我。”
皇宫对执明而言，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他走过南梁皇宫的每一处地方，却无时无刻不想逃离那一座宫殿，哪怕是在贫瘠的禹州，在窄小的军帐中，对执明而言也远比皇宫要温暖得多。他可以时不时回忆些禹州的将士，想起那样困苦的军中岁月，却不愿意想起他曾经在宫中那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幼年时，执明就像一根杂草，风吹雨打，却坚持着活下来了，见惯了别人死在宫里，死在他面前，执明渐渐的，好像对死亡失去了畏惧，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骗局里。他看过南梁王和他后宫中诸多嫔妃数不胜数的誓言诺言，看过多少表面上情如姐妹背后捅刀，看过谎言被揭穿后的绝望悲痛，那时候执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会骗你最深的，一定是你亲近的人，最不可原谅的，便是被亲近之人如此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