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竹枝曲（上）

周九良捡到孟鹤堂的时候，是在偏僻的后山，他就那样美美的躺在花丛里，一身红妆，精致的脸庞上却有两道深深的泪痕。
“带我回家吧。”他这样对他说，周九良就将他带回了家。
母亲年纪大了，眼睛不好，颤巍巍的摸着孟鹤堂的手，怪周九良娶妻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自己这个当娘的。
周九良知道，母亲一定是以为孟鹤堂这一身的大红喜服，那摸起来滑嫩嫩的手，是自己新娶进家的新娘子。他看着母亲堆满皱纹的笑脸，没有反驳。
孟鹤堂已经待了一年，他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周九良知道他是谁。孟鹤堂刚来的那天晚上，周九良看过他换衣服，满身的吻痕。
“一定是哪个贵公子豢养的小倌吧。”周九良并不觉得厌恶，这个世道，人都是为了活命。
自己家也不富裕，所有的来源都靠自己打猎，周九良几次狠狠心，但赶人走的话还没到嘴边，便对上了孟鹤堂和母亲的笑脸，“他来了之后母亲倒是开心不少，那么，当是为了母亲吧。”
孟鹤堂已经一年没说话了，一是为了瞒过周九良的母亲，二是他答应过那个人，每句话只说给他听。他几次想要离去，想要去找他，但是看到母亲颤巍巍的给他带上传家的玉镯，看到周九良满身伤痕的拎着猎物回来，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孟鹤堂不见了，是在去集市后的第二天。周九良带他从集市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可是看到他面对母亲时的笑脸，也就没有多想。
“他是见到谁了吧。”周九良又想起孟鹤堂那天失魂落魄的脸，母亲催促他赶快去娘家接回媳妇，周九良满口答应明天动身，心里却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九良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认真的看着每个人的脸，被无数次鄙夷之后，自嘲的笑笑，“本来就找不到的人，我干嘛要认真呢。”
一回头，周九良看到了胭脂摊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孟鹤堂被人拥在怀里，周九良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这样灿烂，言笑晏晏，而环抱着他的人，英俊帅气，高大魁梧。“原来，是将军的二公子呀，怪不得。”
周九良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就告诉母亲，他们和离了吧。孟鹤堂拿着脂粉的手突然一抖，他猛的回头，只看到形形色色的行人。
母亲摇摇头，“这么好的姑娘，自然是看不上我们穷苦人家的，辛亏没有拖累她。”周九良握着镯子，认真包起来放回衣柜里。
日复一日，周九良觉得时光回到了以前，没有孟鹤堂的以前，平静而忙碌，只是夜晚睡觉的时候，自己身旁不再有那一抹香气，心里，也像是失去了什么。
那晚，周九良像往常检查门锁，一推门，宿醉的孟鹤堂便摔了进来，他满身酒气的抱住周九良，哈着的热气全数撒在周九良脖子里。
周九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晕头转向。
“抱我进屋。”孟鹤堂抵在周九良胸口，周九良一个横抱，走进房内。
夜还很长。
周九良喘着粗气，抚摸着身旁人俊俏的脸。
“二公子～”孟鹤堂迷离了双眼，周九良只觉得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