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愿(3)

“我的，欲？”景迟疑着，他从不知道何为欲。
“对，你的欲。”月直视他的双眸，笑的肆意，“但凡你想要什么的时候，我就会变强，你念头越强，我就越强大。那日他们在塔外欢庆，你知道你想出去的念头有多强烈么？”他突然仰头笑了笑，“其实，更应该说，我才是真正的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神子月，你何时想起过公子景？他们把你关着，妄图你的庇佑，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被那些愚民把控。”
“我，我是自愿的，”景紧紧地看着月，眼神真诚，“楼兰生我养我，供我为神，我本就该……”“供你为神？！”月明显被触怒，一掌拍在桌上，“供你为神所以把你关起来？仍在那塔里多少年，没事儿不闻不问，有事儿就来找你，跟养只狗养匹马有什么区别？！自愿？呵呵，”他咬牙冷笑，“你有过愿么？”景愣住，他，似乎真的没有过，“不，我，我有过，我，我愿……”“说不出来了吧？”月眼神冰冷，面上却带着笑，“我来告诉你，你本来愿有人陪陪你，但你一直不知道，后来，你发现热闹都是别人的，只有你是孑然一身。你开始怨恨，所以我醒了，我还能说话。”他突然凑过来，与景前额相触，“阿景。”又是那温柔得刻骨的声音。景彻底迷茫了，月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突然想通了，他愿什么？他愿守好人间，让妖魔不再祸害世人，既然月是他的欲，那……
“想好了？”月神出鬼没，“想杀了我？哈哈哈哈，”他撩起右侧的那缕刘海，“来，我替你下决心。我是你的恶之源，画影也好，声音也罢，都是因为我，楼兰之灭也是因为我。”他张开双臂，“来，用你的笔，画出那把剑，然后，”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我的命门。”他抬头一笑，眼里是景看不懂的深沉。
“你？”景神色狐疑，“你怕我骗你？”月自嘲一笑，“我想做的，不过是让你做回你自己而已。”景心头一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他下意识选择相信，从画中抽出宝剑，一剑穿心。两人距离不过一拳，“阿景，最后一份礼物，咳，”他呛出点血来，眼神明亮，“我的记忆，你收好。”月突然化成流光绕住了他，他看到了月短短的一生，如果能称之为一生。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唤醒了他，他睁开了眼，那个人长身玉立，嘴角带着微笑，执笔认真勾画这什么。白光一闪，画上的花成真了，暗香浮动，景拈花一笑，于月而言，便是一眼万年。他现在还太弱，连声音都不能发出，只能默默地看着他陪着他。他不明白景为什么会叹息，直到那一天族会，他看着景一脸艳羡地看着塔外，又竭力控制着，他好像突然能感受到景的感受，原来，他一直都很孤独，原来他更想做公子景。“阿景。”他喊出在心底藏着的那两个字，景突然回头，他慌了，景怎么突然能听到了？他，他能说话了？“阿景。”他又叫了声，然而景只是失望地低下了头，原来，不行么？
后来，他发现景在画人，这人却没有从画里走出来，他看着景看画的眼神，他嫉妒了，他召来画影，引诱他打开冥界之门，他要让那个人死！可是，他不知道，景也会死，死在这场灾祸，连魂魄都不能自由，他恨这些族人，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地陪着景，看他不眠不休整整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