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胜过世间所有景象
周九良背着包踏进这家小馆,只剩最靠近点餐台的一个小桌。好在他是一个人,也不挑,放下包坐下来等着点菜。孟鹤堂走过来,看他是一幅亚洲面孔,试探着用普通话询问他:“先生,来点啥?”周九良也不看菜单,开口就是:“大拉皮,疙瘩汤。”孟鹤堂激动的去拉他的手:“终于有懂行的了!”
周九良两年以来一直行走在各个国家,遇见的大多是冷漠而带有防备的陌生人,眼前这个人手心是暖的,两只手把他的手包在中间,攥地紧紧的,毫无防备。孟鹤堂也意识到这样唐突了,急忙松开手:“大拉皮和疙瘩汤是吧,您稍等。”说完就急忙忙走开了。周九良望着自己的手愣了神,又抬起眼来去打量刚才的人。
他脸上,脖颈上带着一层薄汗,阳光打在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那双眸里仿佛揉碎了漫天的星辰,闪着光芒令人不敢正视,好像多看一眼都是玷污。两人的目光匆忙相撞,这其中的探寻和情愫令两人迅速别开眼。
菜上的很快,分量也很大,这倒是符合东北人风风火火的性格。周九良吃饭一项很快,今天却磨磨蹭蹭,旁边已经换了两桌人,可是他仍旧不紧不慢。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那盘中只剩一点蒜末和汤水才慢慢悠悠站起来去结账。
“老板,一共多少钱?”
“嗨,您就别跟我提钱了。”“这怎么行?素未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鹤堂接了过去:“你这是旅行吗?真羡慕,我英语根本不行,都不敢出远门,听说玻利维亚的那个啥?天……天空……”孟鹤堂一边说一边把手里记账的笔抵在额头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让周九良觉得有趣:“您是不是想说天空之境啊,乌尤尼盐沼。”“啊!对对对!”孟鹤堂紧皱的小脸一下就舒展开来,嘴唇勾起弧度,露出白花花的牙。
周九良一下就被这个笑感染了,伸手去摸包里的相册。“先生,给您看看,这就是天空之境。”“哇!你走了这么多地方啊?这得好久好久吧!”“嗯,两年了吧……”“您能把照片借我看看嘛?这有好多地方……”周九良看着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行,放您这,我明天晚上再来。”说完笑笑就走了。
回到租住的旅馆,周九良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笑脸,却不知那人的名字。没了相册包里空落落的,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
周九良又想起那家小店就叫东北菜馆,想着这名字又想起他那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估计起名字的时候,他也是一样的神情吧。想着想着,周九良突然怀疑那人是不是妖精,才见一面魂就被他勾了一半去。
摇摇头,背上相机,去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风土人情。晃晃荡荡一下午,看着谁身上也有那人的影子。鬼使神差一般又晃荡到那条唐人街上去,找了家咖啡馆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东北菜馆。这时候早过了饭点,孟鹤堂也乐的偷懒。抱着周九良的相册坐在靠窗的桌旁,一页页翻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这一瞬是惊喜,下一瞬不知凝眉想些什么,再下一瞬又仿佛是错过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