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 FLESH(2)

放下满心戒备的九良突然觉得很累，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中，昏昏欲睡。
（二 不敢想）
双膝着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孟鹤堂始终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敢放开也不敢呼吸，生怕下一个瞬间，这一切就如同从泡泡机里吹出来的梦幻泡泡一样突然破裂，无处寻也无处找，不可往复。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坦荡的人，所有的想法都深深埋在心里，深深剖开心里最黑暗的地方有一小撮的光亮，那里是九良带给他的，和所有无论悲喜的往昔一起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里，在每个相思入骨却无处发泄的时刻都安慰着他，好歹，曾经拥有。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最珍视的人，那余生，你要怎么度过？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又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你要怎么表达？
孟鹤堂觉得周九良带给他的惊喜就如同一颗棒棒糖，只是舔了一口就掉在了地上，可嘴里残留的那点微甜已经足够余生回味。
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但孟鹤堂知道自己此刻是庆幸的，无论如何，这个人，又落在了自己怀里，像从前一般安静的睡着。
他微微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依旧挺拔的鼻梁，依旧熟悉的眉眼，气氛太过融洽让孟鹤堂甚至恍惚是不是这就是从前，没有谁离开过，也没有谁忘记过。
他慢慢调整姿势揽着怀里的人坐在了浴缸外的地板上，忍不住牵过九良的手在灯光下细细地看。大概是在水里泡的时间有点久了，他的指尖被水泡得发皱，泛着微微的白，有水珠从指缝间划到了掌心。孟鹤堂近乎痴狂地想，连一滴水都能被他握在掌心，可自己，却是总也不如意。
而心里那些真正不堪的想法，其实也从未让他窥见过。
周九良的双手被绳子缚住，手腕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红印，还有几处皮肤已经磨破，大概是在他挣扎的时候伤到的吧。望着九良安静的睡颜，孟鹤堂苦笑了一下，良儿，我又何曾想过要伤你呢...
睡着了的九良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静静地靠在孟鹤堂的怀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孟鹤堂伸手去触碰他被水打湿的头发，摸在手里是柔软的触感，这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也光明磊落，而自己，连表面的温柔都装不来。
良儿，我是个庸俗至极的人，从不屑于向人掩饰自己的冷漠与肮脏，可为了你，我竟也变得小心翼翼了。
（三 不去想）
大概是温暖的怀抱太过熟悉，大概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撑不住了，完全放下了警惕的周九良就这么靠在孟鹤堂怀里一直睡着，呼吸平稳均匀，完全看不出清醒时的戒备与提防。
孟鹤堂抱着周九良坐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胳膊，扯过浴巾小心翼翼地包住怀里的人，把那浑身的水汽慢慢拭干，膝盖撑地站了起来，尽全力把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人抱向了卧室。
在黑暗中揽着他，孟鹤堂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听着时钟一秒秒走过，怎么也舍不得睡去，这样在梦里百转千回的场景终于出现了，怎么能舍得闭着眼睛让它在睡梦中无声溜走呢？
他轻轻地摩挲着周九良手腕上的伤痕，无比虔诚地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印上一吻，十指紧握放在胸前，感受那里此刻的狂乱不平静。睡梦中的周九良不知梦到了什么，挣扎了一下便凑到了孟鹤堂的耳边，软软的发丝蹭在脸上撩人的心痒，一如从前。